進了龐有力的小院里，已經看到云上月披著龐有力的衣服站在院子中。

事情緊急，我也沒來得及和藍玉兒提到有云上月這號人物，兩人差點就在院中炸開鍋來。

長話短說，把龐有力安頓好，安撫好藍云兩人的情緒后，剩下的問題就是怎么隱藏我們起來。

能追藍玉兒一路而來，綠蛇的搜尋能力可見一斑，想要在他眼皮底下隱藏起來，那可以說是像把一頭大象隱藏在螞蟻的眼皮底下。

玄力修行者想要搜尋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探尋四周玄氣的變動，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隱藏起我們的玄氣。

但是卻不是最穩妥的辦法，隱藏玄氣固然可以躲避掉玄氣搜尋，可是一旦綠蛇找了一圈找不到我們，就能夠想到我們用了這辦法，最后還是會被他挨家挨戶找出來。

藍玉兒和云上月剛才還因為誤會互相掐架，轉眼明白事情大概原委后，現在已經拉著手姐姐長妹妹短地聊得興奮起來。

藍玉兒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云上月卻是很熱心地在一旁出主意，出的主意倒是和我最初的設想差不多。

她說她們狩獵的時候，總會融入到特定的場景中，也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自然之息”。

想要徹底的隱藏，就只有偽裝，大象這樣的龐然大物是定然不能夠在螞蟻眼皮底下躲藏，卻可以偽裝成其他的東西，比如一塊大石頭。

龐有力和藍玉兒都是水系的修行者，偽裝成其他系的修行者便可以蒙混過關了。

而我們現在偽裝起來，也不必像云上月他們那么麻煩，畢竟對方并不會看見我們，只要將龐有力和藍玉兒的水系玄氣控制住，再釋放出其他系的玄氣便可。

一切布置妥當，藍玉兒倒是安靜了下來，四人都躲在屋里屏氣凝神地聽著屋外的動靜。

為了緩解緊張氣氛，我也慢慢將剛才發生的事解釋了一下。

在我家老頭還在世的時候，確切的說當時我大概五六歲的光景。老頭子一生所侵淫的事情繁多，一般人能夠醉心其中一樣就已經夠折騰一輩子了，從這方面說他也算天縱奇才了。

而他有一樣研究就是，不相信人生來就已經確定所屬屬性，他便想著怎么將一人的五行屬性給改了，用句大逆不道的話，就是他要逆天改命。

研究歸研究，但是誰又會那么傻的來給他做研究，況且五行中每一個屬性不分強弱，也沒有說非要強行修改自身屬性的。

可偏偏就有這么一些人一定要改的，記得當時還是清早，天還沒怎么敞亮，山下就走上來三人，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孩子。

這里稍微偏題提一下，十歲之前我和老頭子還沒有搬來踏馬城，還住在外面一處無名山上，也是迫于當時老頭自身的原因。

言歸正傳，夫婦帶著孩子來找老頭子，說要修改了他們孩子的五行屬性。那孩子和我一般大小，卻瘦小得離譜，渾身上下掛不上一塊肉，腦袋很大，五官像是沒有意識到腦袋能長那么大，還緊緊湊在一起不肯分開。

老頭子沒有問夫婦是從何而來，也不問對方為何要修改他們孩子的五行屬性，不過我想以老頭子的聰明，對方即便不說他也能猜到一二，當下就同意了。

夫婦留下孩子就走了，那孩子沒哭沒鬧，像是知道自己要發生什么事情，他那份淡定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在他父母和老頭子談事的時候，他自己安靜地躲在樹底下，捏著一只只螞蟻放在手心上，然后又一只只地扯掉四肢丟回地上。

當時老頭子的研究還停留在用山中野獸，沒有付諸于人身上。在那小孩身上的實施，整整持續了半年多，其間的痛苦連猛獸都不能忍受，何況是一個小孩。可是由始至終，我從未聽到小孩發出過一聲痛哼，只在三更半夜時候，聽到從他屋中不斷傳來的撓墻急喘的聲音。

我說到這里，在場的三人都煞白了臉，其間的殘忍我已經輕描淡寫帶過，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毛骨悚然。

龐有力喃喃說著，難怪小時候不讓我上你家來玩，我爹就說你家戾氣太重了。

兩女倒是沒有說話，緊緊挨在一起，互相握著的手已經在顫抖。

我深吸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半年多后，那夫婦又來了，當時那孩子和剛來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身材還是那么瘦小，腦袋還是大，五官依舊那么擁擠，渾身上下卻沒有人的一點氣息，一身的淡青色，泛著野獸皮囊的光滑光芒。

夫婦沒有一點驚訝，探尋了一下孩子的身體，將一個盒子留了下來，便安靜地帶走了孩子。孩子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夫婦的到來他沒有高興的神情，走的時候更沒有解脫或是留戀，連頭也沒有回。

說到這里，在場的人也知道我說的小孩就是綠蛇了，在我說完后陷入了一陣沉默中。

綠蛇的名號在這幾年里我也曾耳聞過，說他獨來獨往，生性殘暴，雖然修行者之間的爭斗大家都習以為常，實力不濟命喪對手也屢見不鮮，可是誰都不愿面對綠蛇，因為他能讓對手害怕活著，而不是死去。

藍玉兒問，那我又怎么知道如何擊退綠蛇的。

我掏出幾張先前用來擊退綠蛇的卡片，藍玉兒搶著拿了過去。

這卡片并無奇特之處，一般人摸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在每個人出生時候，都會去買五塊試玄石回來，給出生的嬰兒測試自身的屬性，這卡片正是普通的試玄石做成的。

藍玉兒一陣詫異，不相信一塊試玄石做成的卡片就能擊退綠蛇。

我解釋說，當時老頭子給綠蛇做研究的時候，每天最開始的工作就是用卡片試探綠蛇身體屬性的變化，而每次試探完后，便是極其痛苦的研究過程。

半年的光景，日復一日，綠蛇雖然都能忍受下來，可畢竟當時他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心智尚且還未成型，必定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痛苦烙印，而這卡片就是他那段痛苦經歷的誘發點。

這也是我說卡片不能拖住綠蛇多久，等他回醒過來，必然還會卷土重來。

屋中又是一陣沉默，夜色蕭條，此時距離擊退綠蛇已經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屋外除了穿過樹葉屋瓦的風聲，和遠遠近近人說話走路的聲音，并沒有聽到綠蛇的動靜。

長夜還很漫長，龐有力已經沉沉睡去，他的傷勢雖然止住了，損耗卻不小。

屋中只剩得我和藍云兩人靜靜地聆聽屋外的動靜。

我問藍玉兒，她是怎么碰上綠蛇的，又是怎么被他纏上的。

藍玉兒看著我的雙眼中流露出明顯的痛苦。

“我是在雪國碰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