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我問道,“為何要讓我們參加最后的拍賣?正如剛才您所說,我們并不是為了競拍而來。”
龍先生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說道,“諸位就當圖個熱鬧吧,還請諸位多住幾日才是?!?/p>
對方不愿解釋,我們也只能作罷,閑聊幾句,龍先生便托辭離去。
龐有力問說,雪國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是送貴賓卡又是邀請參加拍賣會,好像并不介意我們到來查事情。
這問題誰也答不上來,一時無話。
藍玉兒不明白我為何要將我們的目的告知龍先生,這樣一來我們想要再查顯然更加難了。
我卻持不同的意見,對方能夠知道我們的身份,卻沒有為難我們,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原因就是我們的突破口,與其彼此猜疑,讓對方先出招,無論是要牽著我們鼻子走還是要設什么坑給我們,都能有個判斷。
只是,誠如藍玉兒所說,我這么做的確過于冒險了。
讓我詫異的,還有龍先生的身份,我和云上月談起過,龍氏早在百年前就已經被帝國驅逐出境,永生不能踏入帝國一步。龍先生對我們直言不諱地說他姓龍,卻是不知他是有所依仗,并不擔心我們將他暴露,還是其他原因。
拍賣會一過,也便是到了深夜,雖然在這拍賣會現場,不見天日,只有小院中用來計時的水斗悄然將時間流逝,困意卻有條不紊準時到來。
初來駕到,我也并沒有想過能有什么收獲,長夜無話,便也各自休息或是修行去了。
醒來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本侯在門口的招待已經站在了小院中,龐有力幾人也早已起來,正等著我。
我一陣歉意,跋山涉水的,身上筋骨久不動彈,幾乎起不來身。
看我出來,龐有力說道,“招待的來說,雪國掌事來請我們,正等著你起來呢?!?/p>
我說怎么不直接叫我起來,龐有力卻說是招待不讓叫的。
出了院子,隨著招待往前走去,卻聽得遠處一陣喧嚷聲。貴賓住所和消遣的地方距離并不遠,入夜時分總會有些喧鬧,只是現在還正是正午,喧鬧也比昨日聽到的要吵鬧得多。
招待說道,“前面是拍賣會特設的活動,各位有興趣可以前去看看。”
我說不是雪國掌事要找我們嗎,這豈不是耽誤功夫。
招待說,掌事只是讓他代為通知,我們方便時候他自然方便。
我們相視一眼,還在踟躕,走著時候,很巧的,又碰上胡一在前方,想來這里的消遣也不會太過繁多,否則怎么會都扎堆看起熱鬧來了。
胡一今天倒是沒有把那幾位都領了出來,邊上只有一個面目俊郎的年輕人,是方家的公子,方君笑。
看到我們,胡一也很是欣喜,問我們也是過來看熱鬧的?
聽說是正巧路過,連說一起去看看。問到他們今天怎么就孤零零兩人出行,其他人怎么不見。
胡一閃爍其詞,意思卻也明白,錢氏公子在這里找到自己的靠山,又因為胡一和他靠山的矛盾,已經不和胡一結伴,昨天拍賣會后還把其他幾人給帶走了。
本來他到這里來,不過是例行公事,陪陪大家族的人出來,撐門面也好,拉攏關系也好,都是各取所需。他對這些并不熱衷,錢公子把人帶走,倒讓他省心了。
聽到這里,我倒是對那位方家公子方君笑有些好奇,不覺看了看他。
好似感覺到我的眼光,方君笑也轉頭沖我點了點頭。
“白先生好,我也常聽胡統領說起白先生,說白先生聰慧,能人所不能?!?/p>
我不禁苦笑,卻不知道我如何能人所不能了,不過看對方措辭平淡,倒不是那種很能奉承別人的人。
我笑道,“胡統領過譽了,方公子凜然一身,想必曾經歷沙場,這才是能人所不能呢。”
方君笑怔了怔,說道,“先生怎知我曾經歷沙場?”
我笑道,“方公子氣宇軒昂,這樣的氣質又豈是一般修行者能襯托出來的,只有經歷無數生死的人,才有這樣的氣概?!?/p>
方君笑沉默著,卻是嘆了口氣,說道,“先生過譽了,我也就是小時候曾經跟過我父親走過幾回,算不得經歷生死。醉臥沙場君莫笑,現在我能做的也不過是引君一笑了。”
胡一卻是說道,“方公子有心抗敵護國,又何愁沒有機會呢?!?/p>
方君笑只是搖頭苦笑,沒有說話,氣氛一度尷尬。
我說道,“還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樣的熱鬧。”
胡一說道,“聽說是猜謎,彩頭不小?!?/p>
猜謎不能說是猜謎,彩頭卻真的不小。
舉辦拍賣會的大殿前廣場上,兩名修行者負手而立,年紀都在一老一少。兩人前面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擺著一塊玄石原石,原石已經被劈開,手法純凈,原石周圍沒有一絲碎屑粉塵,露出里面金黃色的金系玄石。桌上還放著一把刀,刀口缺損。
迷題是兩人中誰劈開的原石,以什么手法用的哪行的玄氣,彩頭則是一個鉆石初期級別的獸靈。
如果單猜誰劈開的,兩人一答必然有結果,只是多了推測怎么做出來的,就有些難度了。這本是節日街頭的把戲,來這里的人深居簡出的,不免都有些興趣。
圍著的眾人指指點點,各持己見,卻都換來那一老一少的搖頭否認。
胡一過去仔細看了看那原石和刀口,回過身來直搖頭。
“我是看不出來了,這原石要說誰劈開我都信,力氣大點的都能辦到,哪里能猜到他用的手法玄氣?!?/p>
藍玉兒是喜歡熱鬧的人,也拉著云上月湊了過去,伸手指著老少兩人,卻又不說話,問邊上的云上月,也是直搖頭。
龐有力則是嗤之以鼻,說道,“我看就是猜到正確的,對方也可以說不對,這種哪有對不對的說法,全憑他們一張嘴。”
我失笑,說道,“你那奸商心思就不要在這里獻丑了!”
轉頭看向方君笑那邊,方君笑也是一臉茫然,卻是說道,“這里恐怕只有白先生能解這個謎團了,既然東家有心送禮,白先生又何必推辭呢?!?/p>
胡一也是期待,“白先生看出什么了?”
我笑了笑,又看了看那桌上的物事,說道,“其實你們都能想得出來的,只是你們都是修行者,這才沒有想到罷了?!?/p>
眾人不解,龐有力已經在催促,“白木你就別賣關子了,既然知道怎么回事趕快說吧,別一會讓人給說走了。”
我看了看眾人,說道,“那我就討了這個便宜了?!?/p>
說完指向了那年老之人,說道,“原石是你劈開的,用的是手掰開,那把刀刀口窄小而深,并不是劈開原石的物件。再者原石能夠開啟得如此完好,只能是由人手慢慢掰開,甚至不能使用蠻力,否則里面的玄石早就破裂。”
老者頷首一笑,擺手指向桌上裝著獸靈的錦盒,作了個請。
“就這樣?”
龐有力有些怔怔,老者和少年卻已經謝過眾人緩緩離開。
胡一笑道,“白先生觀察入微,讓我長見識了。這徒手開玄石的說法,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我拿起桌上的玄石,遞給胡一,笑道,“所以我說我也是討了便宜了,你們修行者關心更多的是這玄石能用什么玄氣保護或者破開,我想的卻是怎么保存得這么完好,這倒讓我這外行人撿了便宜了。”
胡一看著玄石,也是直點頭,說能這么完整破開玄石,他也是第一次見,只是不知道那得花多長時間來掰開才行。
我看著老者緩緩離開的身姿,少年人的亦步亦趨,不禁肅然起敬。
我緩緩說道,“這等手藝,恐怕并不是花時間就能辦到的,如果沒有一份對玄石的滿腔熱情,終其一生也掰不開一塊完整的玄石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