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獸快馬走了三天,來到了桃城。
遠遠的,古瀾瞧見城門外一片盛開的桃花,煞是好看。走近了,摘下一朵,趁阿晟不注意,別在了他的衣領上,然后哈哈笑著騎馬進了城。
“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阿晟從后邊追上來,將那朵桃花從衣領上摘下,扔到古瀾身上。
“哎呀呀,別生氣嘛。我看這桃花實在是開的好看,只有你這樣好看的人才配的上,這才給你戴上的。”
阿晟冷哼一聲,不再理她。
正值桃花節,路上行人擁堵,兩人便下了馬。
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古瀾招呼阿晟道:“阿晟,阿晟,我們今晚上住這里吧!”
“你有錢嗎?”阿晟瞥了她一眼。
“嗨,這次不花你的錢,敞開了住。”說著吆喝客棧的伙計出來替他們牽了馬。
兩人走進客棧,來到柜臺前,古瀾說:“小二,我要一間最好的房間。”
“要兩間。”阿晟補充道。
“花我的錢也不能這么個花法啊,一間就夠了。”
“我用自己的錢開一間房。”說著阿晟從衣袖里摸出一個錢袋。
古瀾一把擋住他的手,將錢袋搶過去。
“都敢搶我的錢了?”阿晟睥睨道。
“不敢,不敢。來來來,我給你裝好。”說著,古瀾將錢袋塞進他的懷里,干笑了兩聲:“還未到天都城,你現在還是我的保鏢,得貼身保護我啊。萬一我有個好歹,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過得去。”說著走上前去,對小二說:“要兩間房。”
“好咧,兩間上房。”
古瀾狠狠看了那個伙計一眼,心想怎么這么沒眼力勁!
定好了房間,兩人點了酒菜坐在樓下吃飯。
正吃著,門外傳來一片嘈雜聲。
古瀾轉頭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清秀少年,穿著一身繡金線鳥獸符文的白衣,被人一路拉拉扯扯地走進了客棧。
那白衣少年胸前抱著個包袱,身后背了一根用黑色的布包裹著的木棍一樣的東西,一邊走一邊用手撥開拉扯著他衣袖那人的手,嘴里念叨著: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賣!不賣!!不賣!!!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個聾子?你再不撒手,可別怪我不客氣,打斷你的手了啊!你放不放?快松手!聽見沒有?”
旁邊一個容姿卓絕,穿同樣金線繡鳥獸符文白衣的少女說道:“一路跟你說了多少遍,勿要將東西隨便拿出來給人看,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
那少女又轉身向拉扯的那人道:“這老山參是我們預備送人的禮物,萬萬不能將它賣予你,還請勿要再糾纏。”
那拉扯著白衣少年的人卻不為所動,堅持道:“你開個價,多少錢我都收了。你們可以拿了錢,再重新去買別的貨品做禮物,多余的銀子還可留作他用,豈不兩全其美?”
“美你個頭!你要是再糾纏下去,別怪我不客氣,打的你仨月下不了床!”那白衣少年威脅道。
沒想到那糾纏之人卻毫不畏懼,反而趾高氣揚道:“你打我一下試試?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界,這可是軒轅國,你要是敢動我,小心你們巫咸國吃不了兜著走!”
古瀾聽到這話,立馬放下筷子,站起身走了過去,往那少年肩膀上重重一拍,說道:
“哈!可被我找到你了,你這個騙子!用假的老山參騙走了我一百金,今日可算被我逮到了,快把錢還給我!”
聞聽此言,拉扯著白衣少年袖子的那人一愣,隨即甩手指著白衣少年顫聲道:“什么?你,你,你這老山參竟是假的!可嘆我閱寶無數,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終日打雁今日被雁琢了眼睛!”
說罷一甩手,怒氣沖沖的走了。
“我什么時候拿假山參騙過你了?你給我說清楚!”白衣少年怒聲問古瀾。
白衣少女卻向古瀾略一作揖道謝:“多謝這位小公子仗義出言相助,否則我二人今日可要被這人纏上了!”
“姐姐,他說我是騙子,你怎么還謝他啊?”白衣少年拉拉白衣少女的衣袖委屈地說道。
“你這呆頭鵝!就你這腦子,還出來混,早點卷鋪蓋回家吧!”古瀾向白衣少年戲謔道。
“你罵誰呆頭鵝?我看你才是呆頭鵝!”
白衣少年一手護著胸前的包袱,一手指著古瀾上下審視著說道:“不對,你不是呆頭鵝,你是呆頭鴨!你看你啊,身量矮小身板瘦弱,手長腿長脖子長,眼睛圓嘴唇厚,儼然就是一只呆頭鴨!”
見古瀾拿眼瞪他,以一種作死的語調說道:“怎么,我說的不對嗎?你瞪什么瞪?有本事,咬我啊!”
古瀾聞言,揮手招呼身后的小饅頭:“咬他!”
小饅頭一聽,九條毛絨絨的小尾巴一搖,忽的一下就跳起來,向白衣少年撲過去。兩只小爪子抱住白衣少年的肩膀,張起小嘴就咬了下去,九條毛絨絨的小尾巴不偏不倚擋在了白衣少年的臉上。
白衣少年只覺眼前一團金影閃過,然后肩膀上一疼,不知道什么東西就蒙在了自己臉上,嚇得“哇哇哇”一通亂叫,一邊用手去撥臉上的東西,一邊在店內東奔西撞,試圖將臉上的不明物體弄下去。
“哼,跟我叫板,叫你知道知道厲害。”古瀾看著白衣少年東抓西撓的樣子,得意的說道。
“家弟出言不遜,還望小公子海涵。”白衣少女向古瀾略一作揖,向那白衣少年方向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道,“還望小公子手下留情。”
“哈,我家小饅頭不會真咬傷他的,就是嚇唬嚇唬他,給他點教訓。”古瀾嘿嘿笑道。
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的穿著,隨即說道:“你們是巫咸國人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他國家的人呢。你們穿的衣服好別致啊,這些金線繡的符文是陣法嗎?”
兩人邊說邊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緊挨著古瀾之前跟阿晟坐的那張桌子。
見古瀾問了一堆問題,那白衣少女淺笑道:“你跟家弟很是相像,這一路上問了我好些個問題。你也是第一次離家出來吧?”
“我雖然是第一次出門,但也比那呆頭鵝強,至少我知道財不外露,他卻將寶貝拿出來給別人看,那人纏著他,也是他活該!沒直接上手搶就不錯了。”古瀾往白衣少年那邊看了一眼說,拎起茶壺,拿起一只茶盞,倒了一盞茶遞給白衣女子。
“多謝。”白衣女子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說道:“家弟要是有小公子這般聰明機靈,那這一路真就少了很多麻煩。奴家風晴,家弟風烈。不知小公子貴稱?”
“什么貴稱不貴稱的,你叫我小瀾就行。我能叫你風姐姐嗎?”
“當然可以。”
“吱吱吱。”兩人說話的功夫,小饅頭跑了回來。
沖著古瀾一番手舞足蹈,先是張著嘴巴,齜著雪白的兩排細牙“啊嗚”一聲,接著兩只小爪子向著空中胡亂揮舞了一番,然后將屁股對著古瀾,九條毛絨絨的小尾巴快速的左右搖了搖,最后轉過身直立站起來,兩爪扶腰挺著胸脯露出一副得意的小眼神。
“你是說,你用牙咬了他的肩膀,又用爪子撓了他的頭,還用九條毛絨絨的小尾巴打了他的臉?”古瀾猜測著問道。
“吱吱吱。”小饅頭一邊叫著一邊沖古瀾點了點頭。
“干得漂亮!”古瀾伸手跟小饅頭的爪子拍了一下,贊許道。
“你這呆頭鴨,竟有如此靈性的九尾貍,能不能賣給我呀?”一個披頭散發的高挑白衣少年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風晴古瀾尋聲看過去,正是風烈。
他的頭發被小饅頭抓撓的凌亂不堪,脖頸上多了幾道淺淺的血爪印子,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一排細小的牙齒嚙咬出的洞,看情形剛才小饅頭雖沒有下狠手,卻也著實折騰了他一番。
只是古瀾沒想到,風烈不僅不惱火反而還看上了小饅頭,這人還真是古怪。
“風弟弟你有所不知,小饅頭是我哥哥臨去天都城之前送給我的,哥哥離家的時候跟我說,以后他不在,若是想他了,看著小饅頭也是一樣的。我與哥哥未曾見面的十二年,我一直都對小饅頭精心照料,深恐它出了什么閃失,斷了我與哥哥之間的牽系。夏日給它搖扇取涼,秋日為它下河摸蟹,冬日替它暖被窩,春日同它一起奔跑在山野。它是我與哥哥深厚情誼的象征,不管你出多少錢,我都不能將它賣給你,畢竟我們兄妹間的感情是無法用金錢度量的。”
古瀾說的情真意切,風晴風烈姐弟倆都被她這一番說辭給感染了,露出一副動容之色。
旁邊坐著一直靜靜吃飯的阿晟聽了這番話,卻是眉頭一皺,心忖道:“這九尾貍明明是衛染給她的,何時成了她與哥哥之間深厚情誼的見證了?還十二年?”
“小瀾,真沒想到,你跟你哥哥之前的感情如此深厚,對你哥哥送你的這只靈獸如此珍愛重視。風烈不知道,才會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所謂不知者不罪,還請小瀾切莫放在心上。”風晴一臉抱歉地說。
“風姐姐言重了,我怎么會同風弟弟計較呢。”古瀾一臉不介意地說。
“你叫誰弟弟?誰是你弟弟?我從哪里冒出你這么個哥哥來?我在族里就排行最小,人人都叫我弟弟,這出來了怎的還被人稱弟弟?我看上去年紀很小嗎?我看你年紀也不大,說不定你比我還要小上一年半載呢!你看你這小身量板,要說比我大,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那就打死你吧。”古瀾接話道。
“你,你你你你你……姐姐,你看啊,他欺負我。”風烈被古瀾嗆的說不過,搖晃著風晴的胳膊賣乖。
越想越不能就此認了輸,隨即激動的站起來,非要拉古瀾站起來比比身高,看看到底誰年紀更大,古瀾左閃右躲就是不讓他碰到自己半分衣袖。
“真沒想到,你倆脾氣這么相投。”一旁的風晴看他倆打鬧,不僅不勸阻,反而高興得笑起來:
“我們這一族里皆是年紀比風烈大許多的人,整日里一臉正經不茍言笑,平日里都沒有同他一起玩耍的人。沒想到今日碰到小瀾你,與烈兒脾氣如此相投,剛才聽你說要去天都城找你哥哥,如若不嫌棄,我們結伴同行可好?”
古瀾聽著風晴這一番話,愣了一下,想著要不要答應。
“哈,終于被我抓到了吧,來來來,讓我看看。哼,比我足足矮了一頭,竟還理直氣壯的喊我弟弟,羞羞羞!”
古瀾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風烈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上,痛的風烈“哎喲”一聲,松開了手。
“我比你矮我也比你大,哼,呆頭鵝!”說著轉身看著阿晟問道:“阿晟,吃好了嗎?我們上樓了。”
“嗯。”
古瀾噔噔噔幾步跑上了樓,卻沒有回自己房間,跟著阿晟進了他的房。
“這是我的房間。”阿晟瞅著跟在自己身后的古瀾說。
“我知道,我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何事?”
“剛才風姐姐說想跟我們結伴同行,你覺得穩妥不穩妥?他們會不會也是打小饅頭的主意?”古瀾說著,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無妨,有他們在更穩妥些。”
“你咋看出來的?”古瀾好奇地問。
“服飾。看他們的衣著和頭上戴的發簪,應是巫咸國的高級法師,甚至有可能是下一任長老的繼承人。”
“這么厲害?”古瀾聞言,立馬站起來,推開門跑了出去,轉眼的功夫又了跑回來,興高采烈得對阿晟說:“我已經跟風姐姐說好了,明日我們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