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敬最近很是郁悶，自從碰到秦翰開始自己好像就沒有舒服日子過。詩會被落了面子，國公府的宴會又因為他惡了在小公爺前的形象。

小公爺的話，侯子敬依然記憶猶新，看樣子以后是不能招惹秦翰了。真是便宜了這個狗東西，也不知道從哪里搭上了小公爺的關系。

侯子敬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美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覺讓整個身子都十分的舒服。“剛剛曲姑娘那首曲子實在不錯，真想再仔細聽上一遍。”

侯子敬放下茶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坐在身旁伺候的劉更另。

劉更另會意，端起酒壺重新給酒盅滿上，才開口道。“少爺，你放心，剛剛我聽凝香閣里的小廝喊了，曲姑娘出了幾道題目，誰要對得讓曲姑娘滿意，便可以入雅閣，曲姑娘當面演奏。剛剛讓下人打聽了，全是對子，這次包少爺能夠和曲姑娘好好相處。”

侯子敬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酒盅一飲而盡，不過卻又忍不住叮囑道。“最好不要再向上次一樣給我出什么亂子，不然你繼續留在我身邊也沒什么必要了。”

“是，是，少爺，我現在就去準備。”

劉更另轉身出了雅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上次詩會本想著好好表現一下，沒想到卻落了自家面子，那次事情之后，侯子敬便已經不是很待見自己了。

侯子敬這次來凝香閣便是想找找樂子，去一去身上的晦氣，曲姑娘的一首曲子徹底吸引了侯子敬的注意力。曲姑娘的要求不過是對對子，算是出題出到了劉更另的手里。這次一定要幫侯子敬把事情辦成，討得少爺歡心。

劉更另握緊拳頭，定了定神，便去準備紙筆。

……

廳中眾人不停圍著四幅巨大的卷軸指指點點。

四幅卷軸上方方正正的書寫著四個不同的上聯，從左到右，依次是：

此木為柴山山出；

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風旌不動真乘義；

煙鎖池塘柳。

廳中一個書生打扮的小胖子一拍手，沖著身邊的朋友說道。“我想起來了！”

薛宏志愣了愣神，疑惑道。“你想起來什么了？”

小胖子指了指最后一副對子，說道。“你看這個上聯眼不眼熟？”

薛宏志眼睛一轉，便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腦海中靈光一現。“這不是秦翰放在酒樓門口的那個對子嘛，只不過沒兩天便因為酒樓重新修繕，給撤走了。”

小胖子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那個上聯，只是…”

小胖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是怕今日無緣曲姑娘了，前三副到也還好，雖有些難度卻也不是叫人捉摸不透，只是最后一聯，這，哎，想想我們眾人在門口守了那么長時間，也是未想出滿意的差距。曲姑娘的意思怕是要將所有人拒之門外了。”

薛宏志兩人嘆了口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今日看樣子沒機會一睹曲姑娘美色了。

卷軸掛起之后沒多久，便有凝香閣的姑娘用托盤端著筆墨紙，分發給場中想要試一試的眾人。

秦翰搓了搓手，從姑娘手中接過紙筆。對對子的要求實在繁瑣，不僅要字數相等，節奏一致還要詞性相對，結構相同。當你做到了這些，便要開始注意平仄是否合律，聲調是否和諧，語意是否關聯，上下是否貫通，這對不怎么精通文學的秦翰來說，實在是難上加難，不過秦翰雖不會對，但是，會抄啊。現世不管是影視作品還是各種書籍，知乎論壇可沒少見這些東西。

秦翰閉上眼睛，仔細搜索腦海中的記憶，頓了一會兒便提筆書寫。

一旁，恭子頌看著一邊笑一邊寫對子的秦翰撇了撇嘴。剛剛還說自己有老婆，用不著姑娘陪酒，這會兒見了人家凝香閣的頭牌，便忍不住要試上一試，呵，虛偽的男人，可憐了剛剛的幾個姑娘，哎。恭子頌一口飲盡杯中酒，滿眼的哀愁與可惜。

這邊劉更另已經收起筆，滿意的看了看紙上所對下聯。

“怎么樣？”侯子敬看劉更另寫完便上前問道，雖貴為刺史之子，但侯子敬舞文弄墨的水平實在有限。

劉更另嘴角掛著笑意，自信道。“少爺放心，對對子對我來說算不了什么。四個上聯，也只是最后一個有些難度，對起來實在是有些吃力。”

看著侯子敬變了臉色，劉更另趕忙接道。“不過少爺你放心，連我對起來都有些吃力，別人更不用想對出來了。”

聽到劉更另的解釋，侯子敬這次恢復了面色。劉更另跟了自己這么多年，水平怎么樣自己心里還是有數的。“嗯，對你我還是很放心的，只要這次能幫我把事情辦成，你的文章我定會脫我爹拿給沈學政看看，讓他幫忙雅正。”

侯子敬的話讓劉更另心中一陣激動，一直以來，自己的名聲都被李張二人壓著，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等到科考，一舉翻身。

過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便有姑娘讓眾人在紙上留下名號，再重新將寫好的下聯收好，呈到了二樓雅閣。

……

雅閣。

蘭姨看著一臉得色的曲華裳，伸手杵了杵她的腦袋。

“你怎么就這么膽大，這四幅對子就這么掛上去，萬一真的有人對上，那不就得真的和那人獨處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哪怕你們什么也不做，可是三人成虎，到時候你就等著聽閑話吧。”

曲華裳被戳的低下了頭，抱住蘭姨的胳膊道。“誒呀，蘭姨，你放心吧，沒有人會全部對上來的。”

想到第四幅上聯，曲華裳心里便定了許多。上聯是今天才知道的，想到所所作之人，曲華裳臉上便掛起了笑意，雖然這個登徒子做事有些過分，可是要比文才還是靠的住的。

蘭姨看著不斷撒嬌的曲華裳，無奈的搖了搖頭，終究沒在說什么。

“噔噔噔”

“進來。”

雅閣的門被推開，平日里伺候曲華裳的小丫鬟端著盛滿宣紙的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這是收上來的所有下聯。”小丫鬟將突然放到桌子上，欠身對著曲華裳說道。

蘭姨看著堆滿托盤厚厚一層的宣紙皺了皺眉頭。“裳兒，這么多，你要看到什么時候。”

曲華裳搖了搖頭，笑道。“用不著這么麻煩，蘭姨，你信不信，這么多里就沒有能夠對上第四個的。”

看著蘭姨滿眼的不信，曲華裳轉身對著小丫鬟吩咐道。“鵑兒，把盤子里對得上第四個上聯的人挑出來吧。”

小丫鬟應了一聲，便開始挑揀起來。

看著一張接一張的宣紙被扔出了托盤，曲華裳眼中自信更勝，得意的看了蘭姨一眼。

“小姐，挑完了，對得上只剩下兩人。”鵑兒反復確認了一邊，沒有發現遺漏，便沖著曲華裳說道。

“什么？有人對上了？”曲華裳有些不太相信，盡然有人對出來了。

蘭姨卻是喜上眉梢，嘿嘿一笑，說道。“誒呦，我的小姑奶奶，人家可對上了，看你這下怎么收場吧。”

曲華裳卻是已經聽不清蘭姨再說什么了，起身接過托盤，拿起兩人的字帖大量起來。“怎么會這樣。”

看完頭一張，曲華裳的面色已經有些難看，竟然真的對上了，而且對仗工整，沒什么毛病。

繼續看向第二張，眼里更是露出驚訝之色，仔細翻了翻，看到落款，臉上的驚訝之色，便轉為了笑意。

“怎么樣？疏忽了吧，看你怎么收場。”蘭姨敲了敲曲華裳，告誡道。

曲華裳轉頭面向蘭姨，笑道。“嘿嘿，放心吧蘭姨，我有法子應對。鵑兒，告訴伙計，這位公子是最后勝出者。”

“是，小姐。”鵑兒接過紙張，便向門外走去。

……

此時廳中的眾人已經沒有多少心思繼續喝酒調情，全都等待最后的結果。

“快看，曲姑娘的丫鬟出來了。”

眾人隨著話音將目光移了過去。

面對眾人，鵑兒開口道。“四副上聯，眾位公子中只有兩人全部對出，最后我家小姐最鐘意的是…”

“走吧。”一個身影打斷了鵑兒的話。

劉更另本想提醒走向前的侯子敬人家還沒有說最后是誰，便見他人已經站到了丫鬟的身前。

侯子敬此時已經被巨大的喜悅充滿了身心，一掃多日以來的晦氣。劉更另還是有些實力的，看吧，這么多人就兩人全對了出來，以劉更另的水平，另一人指定是胡亂填寫一番，想博博運氣。

侯子敬場中眾人還是認識的，當看到其身旁的劉更另，便已明白怎么回事。

鵑兒拿起宣紙好好確認了一番，又好好看了看侯子敬，小聲道。“侯公子，選中的不是您。”

“什么？”侯子敬瞬間感覺掉入了冰窟，想到自己已經傻傻的站了出來，頓時炸了開來。

“不是我是誰？”

侯子敬的樣子讓鵑兒有些害怕，顫顫巍巍道。“是，是秦，秦翰公子？”

“什么秦翰？”

侯子敬吼完，才覺得有些不對，便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咳”

秦翰咳了兩聲，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侯公子，她說的秦翰，應該是我吧。”

看清說話之人，人群里傳來陣陣驚呼。

“竟然是秦翰！”

“沒想到他來了。”

隨著秦翰一步步走向前，擁擠的人群也慢慢分開，給秦翰讓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