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你和那個小胖偶怎么了？”顧庭木不方便給這個新店員取名，又為了方便叫，只能暫時叫“小顧”。

“嗯？”小顧眨了眨眼，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說……”顧庭木盡量想用委婉點的表達，“他為什么會…那么怕你。”

“怕我？”小顧像是笑了一聲，道，“是我們該怕他吧。”

顧庭木正要問為什么，顧思年突然闖了進來：“師傅，樓童來了。”

“他來干什么？”顧庭木皺了皺眉。

“看上去…”顧思年還未來得及說完，一陣笑聲便傳了進來。

“當然是來看看老朋友。”樓童的聲音帶著幾分幾不可聞的殺氣，“小朋友，我看起來怎么樣？”

“看上去？”顧思年歪著頭想了想，“看上去不怎么樣。衣冠禽獸怎么樣？”

樓童被這樣辱罵也不生氣，聳了聳肩：“小朋友，你叫思年對吧，顧思年…顧思年，這樣說話可不好，你家大人都不教下你該怎么講話的嗎？”

“教了。”顧思年淡淡看了樓童一眼，“但是只教了怎么跟人講話。”

“噗。”小顧笑了一下，笑意很淺，卻深及眼底。

樓童終于變了臉色，道：“果然有什么樣的師傅就有什么樣的徒弟。”

顧思年聽聞正要發作，顧庭木卻輕輕一攔，沉聲說道：“不知樓公子今日游手好閑到此處所為何事？”

聽見顧庭木譏他，樓童反而不惱了，道：“這不是游手好閑到你這來看看一個老朋友——是吧小顧。”

小顧面對突然發射過來的幾道目光，面不改色，似乎樓童剛進門他就預料到了這幅場景。

“樓公子，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吧。”

“可別這么說，”樓童雙手環胸，“我還記著你呢。”

“不敢不敢，占用了樓公子的腦子，真是慚愧。”顧家三人沒想到小顧平日里不說話，嘴皮子竟然這么厲害，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插話。

“小顧——這名字真別扭，還是樓韓好聽，樓韓，回來嗎？”

“你姓樓？”顧庭木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

“別這么看著我，我姓樓，我是樓童做出來的木偶。”樓韓這一句話如顆炸彈，在顧庭木耳邊炸開。

“怎么可能？！”顧庭木猛地轉向了樓童，“你不是截偶師嗎？！你怎么會做木偶？！”

樓童似乎很享受看到顧庭木這個狀態，輕描淡寫道：“可我畢竟也在你那半山腰住了那么久，沒學點什么，怎么對得起我的時間和腦子呢？”

“你！…”顧思年聽著這偷學之人厚顏無恥的話，瞬間沖了上去，卻被樓童一掌打了回來。

“小朋友，脾氣這么爆可不好，這次我只是輕輕一推，下次可能就是輕輕一劍了噢。”

“你！”顧思年快速地喘著氣，熱血上頭地還想沖過去，卻被顧庭木溫和的靈力輕輕一攔。

“思年，沉穩。”顧庭木的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

“是。”顧思年握緊了拳頭，卻沒有再動。

“對嘛，這才有個小孩子的樣子。”樓童“嗤嗤”地笑著，像一個墮入人間的惡魔。

“小…顧，你是細作？還是暗樁？”顧庭木不回樓童。

“都不是。”樓韓還是那樣的清冷，卻帶著幾分堅定，“我是您的徒弟。”

顧庭木沒有任何猶豫，點點頭：“好，記住你的話。”

又轉過去對樓童說：“你看到也聽到了，朋友也不是朋友了，見也見過了，你可以走了，顧木似乎并不是非常歡迎你。”

樓童嘴角微微一揚：“顧庭木，你怎么還是那樣的自信呢？沒有細作又如何，你本身這間木偶店，就是個把柄。”

顧思年冷笑一聲：“我們寄身于此，又從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曾打擾街坊領居，這算什么把柄，我們于人間，根本就沒有威脅，人們又怎么會排斥我們？”

“果然還是個孩子，這是天真——你看看你師傅的面色。”樓童看好戲般地努努嘴。

顧思年轉頭看去，顧庭木正是一臉的凝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樓，童，你，敢！”

“我？我又有什么不敢呢？嘿，出生于紅塵人間的就是不一樣，一下子就能明白我什么意思，而不是搭建自己的象牙塔。”樓童說完，轉身便走了。

“師傅——”

“今日店鋪關門，把伴兒叫回來，別買什么菜了，你們都到后院竹屋來。”

“是。”顧思年和樓韓同時答道。

顧庭木轉身走向了后院，不知是不是顧思年的錯覺，他竟覺得顧庭木的背影，有些悲壯和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