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木外還是一片寂靜,夏日總是炎熱的,這寧靜反倒讓顧木顯得有些清冷的涼。
顧思年看著溫有枝的離開,微微松了口氣,有些事,她還不適合知道。
什么事呢?
比如,他不是人。
比如,木年非善類。
比如,如果不是木偶,樓童不會成為現(xiàn)在這樣執(zhí)拗偏激的人。
顧思年回頭看了看木年肩頭的蝎子,嘆了口氣。
溫有枝七拐八拐地到了后院,卻是一陣無奈。
顧思年做事實在是仔細(xì)極了,成形木偶尚且不論,居然連多余的木頭都不留一根!
溫有枝簡直是欲哭無淚。
可她也不能耽擱太久,只能東找找西尋尋,終于她還是…一根沒找到。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夸顧思年細(xì)心好還是罵他一點退路不留的好,留一根普通燒火棍也好啊!
于是…溫有枝嘆了口氣,徑直走向了木桌…
“對不住了小木桌。”說著,便想去鋸那桌角。
就在那小小的雕刻刀馬上就要將那桌子斷手?jǐn)嗄_的時候,溫有枝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這是……要拆店?”
溫有枝一聽,臉上瞬間露出了哂笑:“師傅…你咋來了…”
“我再不來,這顧木怕是要變成顧廢木了。”顧思年無奈地看著她,“這桌子擋著你上廁所的路了?”
“沒,沒有!”溫有枝尷尬道,“我是想……”
溫有枝正想解釋,突然想起了自己鋸木桌的原因,頓時瞪大了眼睛:“沈甘沈霖走了?”
顧思年點點頭:“嗯。”
溫有枝原以為沈霖是想拿自己做籌碼和人質(zhì)威脅顧思年,但是…就這么走了?
“師傅,你沒受傷吧!?”溫有枝瞬間著急道。
不等顧思年開口,木年悠悠道:“你怎么不問問我?”
溫有枝看了一眼木年委屈的眼神,不禁挑逗道:“那自然是要先問長得帥的。”
“噗。”顧思年沒憋住,笑了出來。
木年:“……”
溫有枝卻愣住了,顧思年和她在一起的這一年來,雖然不似剛見那般的冷漠,卻也談不上活潑躍動,如今這一笑,當(dāng)真是晃了眼,亮得與那太陽拼絕色。
顧思年看著兩人怪異的神色,也瞬間斂去了笑容,岔開話題道:“木年不是他們要尋的人,自然就走了。”
“那師傅…你…”溫有枝小心翼翼地想說些什么,卻被顧思年一臉的無所謂堵了回去:“放下仇恨是師傅的遺愿。”
真的能放下嗎?
溫有枝想問,卻不敢問,之后閉了嘴。
“走吧,回去吧,還要回去忙著賠償呢。”木年故作輕松的說道。
“賠償?賠償什么?”溫有枝一臉的納悶。
木年訕訕地笑了一下,顧思年也不搭話,只沉默的往前走。
等回到店里,溫有枝看著那空蕩蕩的桌子旁邊盡是些殘缺不全的椅子,就突地明白了,轉(zhuǎn)身看去。
兩人心虛的摸摸鼻子,異口同聲道:“我們賠……”
溫有枝看著好笑,擺擺手,正想著說“無妨”,卻眼珠一轉(zhuǎn),道:“嗯,記得造價賠償。”
顧思年看著這個徒弟促狹的面色,無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啊。”
溫有枝感受著那手掌的溫度,有些發(fā)怔。
顧思年看著溫有枝的表情,也發(fā)覺自己逾矩了,立刻收回了手,輕咳了兩聲:“賠,當(dāng)然賠——小二,算好沒?”
然而小二未出來,卻把溫父喊了出來。
“顧公子,你們回來了。”
“嗯——溫伯父,這里實在是不好意思,多少錢,我和木年會照價賠償?shù)摹!?/p>
“說什么錢就見外了,小女給兩位帶來了諸多不變,還要感謝二位救回了小女。”溫父微微一頷首,顧思年卻聽的臉色一變。
店小二聽到自己和木年去救溫有枝再轉(zhuǎn)告給溫父這不奇怪,奇怪的是,溫父見自己女兒被綁架,竟還有這閑情逸致做著生意?
是對他二人太過于信任,還是對溫有枝并不會出問題明白得很?
顧思年心微微往下一沉。
當(dāng)真是詭異得緊。
卻也不便表露,顧思年只面不改色道:“我是有枝之師,定當(dāng)心系其安危,救她乃是本分,溫伯父不必多禮,只是這東西既然是我等毀壞,自然不能讓你們承擔(dān)這損失——木年。”
木年聽聞,立刻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這錠銀子權(quán)當(dāng)賠償,不過多時我和木年便要走了,這段日子也承蒙溫伯父的照拂。”
木年微微一愣,卻也不便表現(xiàn)出什么,還是沉默不語。
不是說好再住一段時間觀察下這個溫伯父么?
“即是如此,老夫便收下了。”溫父也不再推辭,“不過兩位適才一番波折,定是餓了,這些菜,是剛剛吩咐廚子做出來的,二位拿去吃了吧。”
顧思年也不推辭,接下了。
回到房間,顧思年也不先解釋,反而是用靈力逼音成線,將聲音直接傳入木年耳中,道:“快,尋一下,這個房間是否追音器。”
木年一愣,也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不再追問,只安靜卻仔細(xì)地翻找著。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木年皺著眉對顧思年搖了搖頭。
顧思年眉頭緊鎖。
沒有?
不應(yīng)該啊?
他直起了身子,左手撐在右手上撫摸著下巴,眼睛掃視著整個屋子。
木年也有樣學(xué)樣,摩挲著下巴,卻一下沒站穩(wěn),撞到了桌子。
“斯——”木年揉著腰部,桌子卻還沒穩(wěn)當(dāng),那新鮮熱乎的飯菜就這樣砸在了地上。
顧思年:“……”
木年:“……我,我再去點一份。”
顧思年卻瞥了他一眼,眼中譏諷意味明顯,木年這才想起來,自己與它盡是木偶,無需進食。
大概是入世久了,連自己的本來都忘了。
“把它掃一下,處理掉吧。”顧思年嘆了口氣。
木年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拿掃帚,手卻在碰到掃帚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
“怎么了?”顧思年疑惑道。
木年面色驚疑不定,比了個“噓”的動作,轉(zhuǎn)身走向了那盤被打翻在地的菜。
顧思年也反應(yīng)了過來,連忙湊近了,和木年對視一眼,用靈力破開了那一堆肉,頓時地上一片狼藉,肉沫紛飛,而一只小蟲艱難地從這湯湯水水里蠕動了出來。
顧思年簡直是要吐出來了。還好剛剛不曾動過這菜,否則這一咬下去便是蟲,當(dāng)真是惡心非常。
木年的臉色顯然也不好看,任誰看著了這樣的一幕,也不會再有食欲了。木年甚至開始偷偷下了決心,以后定是不要再吃這的飯菜了。
可出乎他二人意料的是,那剩下的肉沫,竟也一團團地變作了蟲子。
顧思年和木年瞬間顧不得惡心了,立刻甩出兩道結(jié)界,如同兩個金色透明大碗一般將那些肉沫罩了起來。
“這什么玩意?!”木年也逼音成線地說道。
顧思年迅速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這個東西,覺得這個東西有些眼熟,卻也一時想不起來了。
顧思年的眉擰得更為緊了,也不說話,急的木年痛苦的表情更為猙獰了。
二人的臉色低沉似水,仿佛下一秒這兩根小神木就要變成小神木……炭了。
就在顧思年和木年面面相覷面色如土的時候,一只漏網(wǎng)之蟲悄悄的爬上了木年的身。
木年突然覺得后背一痛,立刻反應(yīng)過來,將手往后背一伸,誰料這蟲子竟順勢一跳,爬到了木年手背上。
于是木年又是手心一痛。
方才在背后一時不能瞧見,可這手心卻是在眼皮子底下的。
木年反應(yīng)極快,手上又是一個金色小球,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圍了起來,再一看,地上的蟲子也正奮力撕扯著小結(jié)界。
顧思年目光一凝,手一揮,又是一道結(jié)界。
“如何?”顧思年問道。
木年搖搖頭,催動靈力,想將那已微微泛黑的血逼出來,卻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靈力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