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

“瘋了？”明月侯敲了敲桌。

“我…這再不出手，二哥就要血濺當場了。”柳青城攤了攤手，開口道。

“沒問你！”紫衣侯插了進來。

柳樹人苦笑一聲：“他今天擺明了就是來找我，再說也只有我還能撐到結束，而且這樣還…”他想了想，臉色有些讓人難以捉摸，卻沒有再說下去。

“還什么啊？”明月侯冷冷地說道，“達摩克里斯之劍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知不知道后悔兩個字怎么寫？！”

“皇叔，這也不能怪二哥，我們也不知道赤王這次居然會這么急著比試。”信王從長廊上走來，“若不是二哥拖住他，到時候我們南朝可真是會騎虎難下。”

“哼，明月，說好的今年赤王你來解決呢？！”紫衣侯轉過頭冷冷地看了眼兄弟。

明月侯臉色一黑，沉聲道：“我自有打算！”

明月侯府

此時已至夜晚。

“所以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霍不財看著窗邊的明月侯，嘆了口氣。

“是，”明月侯舉起酒杯，“赤王的實力強大，上次試劍會若沒有青王，南朝就要顏面掃地。家有家法，國有國法。我們南朝不講究你的出身，不講究你的穿著，但不代表我們對不懷好意的挑釁都接受。這個國家是我們柳氏一磚一瓦建造起來的。沒有人可以蔑視我柳氏皇族，蔑視我南朝，沒有人！”明月侯突然拔高了音量。

“赤王此來雖不知為何，但確實帶了北朝的任命，要讓我南朝國威掃地。但是皇帝不同意，我哥哥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南朝國威怎會被一個小兒敗壞！”

他忽然雙手作輯，正色道：“老夫懇請酒仙姑，助我南朝一臂之力！”

“紫衣侯膝下無子，柳家皇室只有青王和柳青城，信王在修為上不精，青王有傷，所以必然皇室是你孫兒出手，你早知他們會有一戰才來找我，”霍不財面無表情，沉思了一會兒后道：“可以，但我有條件，”她瞬間展開了笑顏，好像一只貪心的孤狼終于張開了他隱藏已久的爪牙。

“人虎交給我。”

——

別院里靜悄悄的，只有霍不財輕輕的腳步聲在靜謐的空間里回響。她剛打開地宮的大門，走進去，就看到哲也趴鐵欄上發呆。

“嘖嘖，發什么呆啊？知道我為什么來嗎？”霍不財走到鐵籠外，冷冷地看著他。

“中原哲也。”他小聲的說著。

“什么？”

“我的名字，中原哲也”

“所以呢？你要說什么？”霍不財忽然冷笑著看著他。

“我記得你！”哲也忽然大聲道，又突然聲音低了下去，“你是那時候…那個…笑著的…人…”

霍不財似乎停了一下，接著依舊冷冷的看著他，“是！我就是那天看著你掉下懸崖的人，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你應該很好奇為什么你掉下懸崖還沒死吧。”

“告訴你也行，數年前，月下獸，亦稱為白虎，在被我逼的走投無路時不得不附身在你身上，從此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只是你們還沒徹底的融合，所以你的記憶混亂，時好時壞。然后，我想，接下去你也應該猜到了，”霍不財陰森的勾了勾唇角，突然靠近他說道：“這只白虎是我的…仇人”

“不可能！”哲也突然叫了起來，面色慘白，“你騙我！”

“騙你，天真”不財冷笑，“你說我騙你，說明你希望這不是真的，換句話說，你怕死。”

“我…唔…”哲也忽然痛呼一聲，仿佛驟然驚醒，藍色的光芒從他身上爆裂開來，修長的手膨脹變白，漸漸變成了一只白色的虎爪。身軀變大數倍，一張猙獰的虎臉幻化出來。他的瞳孔變成了金光色，仿佛黃金鑄造，下一秒仿佛就要把你撕裂殆盡。

“沒用的，你出不了這鐵籠，也抵不過我的孤虛酒。”霍不財看著那只燃盡的紅燭，面無表情地笑了笑。

忽然間白色的老虎哀嚎一聲，驟然就消失不見。而鐵籠里只有哲也蜷縮在地，“四…不像”他艱難的吐出三個字眼，渾身顫抖，眼皮越來越沉。霍不財伸手在他脖頸間來回撫摸，像是在撫摸一只不怎么聽話的貓咪，而在她一下又一下的撫摸中哲也終于抵不住困意，陷入了昏迷。

——

永和三年，云溪谷來了三位新成員-三只四不像。

四不像是一種上古神獸，傳說它龍頭，麒麟身，獅尾，牛蹄。四腳分別踩著金如意，銀如意，龍珠和金元寶。

“不財，進去后不準再偷喝酒了。”年輕賢淑的美婦向著女孩說道。

“娘，我不是偷，我是借，以后我會釀酒了，我會還給爹爹的。”霍不財眨巴著眼睛。

“明兒，阿財想喝就喝好了，以后我們的阿財可是要當釀酒師的！”溫柔的青衫男子轉身看看身后的家人，又回過頭注視漫山的桃花，贊嘆道：“真美啊！”

“各位，別來無恙啊！我云溪谷的桃花可還入得了眼？”忽然一位白發的老者笑嘻嘻的插聲進來。

這位老人的臉上凹凹凸凸，滿是皺紋，甚是可怖。

霍不財嚇了一跳，喝道：“是誰？”

“阿財，不得無禮，這是桃谷五仙中的桃根仙，”男子伸出手，“其他四位呢？”

“這兒呢，吾乃桃花仙！”

“吾乃桃干仙！”

“我就是最厲害的桃果仙”

“桃實仙是也！”

四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有四位衣衫潦草的花白老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在后邊笑嘻嘻的哈哈大笑。

“這么久不見，清遠兄你是不是忘我咋們五兄弟啊！”桃花仙道。

“就是就是，我看你肯定沒把我們放在心上，要不然怎么這么久都不來看我們！”桃干仙道。

“哎，別廢話，拖到桃花庵去喝咋們的桃花酒，灌他個八百盞，看他還走不走啦！”桃果仙道。

“我說…”桃實仙剛要開口，就被桃根仙打斷了，“清遠老弟大老遠來這兒，以后有的是時間喝酒，清遠兄，這次你和弟妹應該就不走了吧？”

“正有在這兒久居的打算，到時候要叨擾各位了。”霍清遠拱手道。

“說什么話呢，我們的就是你的，我們五兄弟打架不行，喝酒作樂倒是行家，剛才聽你閨女說喜歡釀酒？呦，這可找對地方了，我們的釀酒術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來來來，進去說，進去說…”

在和桃谷五仙相處的時光里，霍不財從喝酒到釀酒，連茶道也略懂一二。直到那一年的月亮圓時，霍不財遍體鱗傷的從土壤里爬出，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那些甜美辛辣的回憶像沙漠上的刮風，倏忽而來，卷起一片黃沙又倏然而去。

“那時候還真是個孩子。”霍不財有些恍惚地閉了閉眼，壓下那躁亂的情緒，長長的嘆了口氣，提起哲也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