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怎么樣！”像是被戳中痛點一樣白沫兒毫不客氣地開口，“夏如容自己沒有眼光，男人，真是不值得相信。”

“我不管你和他們有什么恩怨，”白鳥公子看著雪花一點點落在宋南的身上，語氣冷了幾分，“現在，你必須告訴我玉格從哪里得來。”

白沫兒剛想開口，接下去的話卻凍得她渾身一僵。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下面的鳳族人，誰就是這雪原的神女，鳳族和白虎族有盟約，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么心思，但如果讓你族人知道的話，你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呵！”白沫兒狠狠咬著牙，“你威脅我？”

然而白鳥公子卻神色未動，只是語氣卻多了一絲入骨的怒意，這是他不耐煩的表現，“玉格在哪兒！”

“呵！你以為玉格是如此易得之物嗎？你想的也太簡單了。”白沫兒的語氣里帶著譏誚，“我的玉格并不是我自己搶來的，是我哥哥送我的，當年不過是在這雪山之上用它施過一次法，就被有心人得到消息說雪山有神女，心清如雪，執一玉格，可暖萬物。”

“你哥哥？”白鳥公子的手微微收緊。

“我哥哥，”白沫兒重復了一遍，但她卻沉默下來，最后抬起頭，眸光里仿佛有著水光閃爍：“我這位哥哥就是白銀尊者，所以，你沒有機會！”

她說完后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就如同風一般向后掠去，直入了神殿，沒了蹤影，所以沒有看見背后的白鳥公子微微一僵后蹙著眉頭低吟：“白銀尊者，怎么會這么巧…”

——

而百萬里之外的另一個人也重復著同樣一句話，“白銀尊者？怎么這么巧？”

“我也覺得特別巧，”白衣翡翠佇立于云端，靜靜地看著腳下的帝都，從他的角度看去，整座城市就好像漂浮在碧波之上，巍峨華麗，雕梁畫棟，樓宇層疊。

“當年他憑一己之力將半步破天境的血尊打回了地境，導致其百年都未曾有能力掀起波瀾；現在，卻又在滄海之巔宋南的復活陣中出現了蹤跡，這個男人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白衣翡翠向著腳下的城市灑下一串金色粉末，粉末隨風飄揚，他淡淡地看著，沉沉地說道。

梅林低頭睨著這個不足一米六的小孩：“百靈草是你偷來的？”

“哼，”白衣翡翠神色不變，“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梅林低頭看著白帝城在無聲的風里沉睡，片刻后突然開口道：“我們蛇族的祖先在宋南龍化之時給了我預言。”

“哦？”白衣翡翠眸底閃過一絲詫異，“蛇族也有預言的能力嗎？”

“并不是，”梅林富有深意的笑了笑，“蛇族的血脈可以將記憶延續，只是那時的情況讓我的一段被封印的記憶解開了，所以，”他直直地看向白衣翡翠，像是要把視線穿透他的身體，刺入他的心臟，“我覺得你需要向我重新解釋一下，我們在這里的意義，白衣仙人。”

“不敢當。”白衣翡翠并沒有被戳穿身份的尷尬，他俯視著下面繁華的都城，“你的祖先的記憶里都有什么？”

“很多，包括很多你的事跡，你是白銀尊者的摯友。在他之后的幾個世紀的和平你都功不可沒。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很困惑，究竟什么樣的人居然可以讓一位神甘愿作為一個侍者留在他身邊，直到宋南龍化我才發覺，當年的白衣仙人原來并沒有回神國，而是留在了人間。”

“并非我愿，現在的我，只是一個于茫茫人海尋找友人的一個孤寂之人罷了。”白衣翡翠收起自己漫不經心的笑，靜靜地看著白帝城的人來人往，本是一張精致孩童的臉卻像是一個厭倦塵世的耄耋老人。

梅林轉頭看他輕笑了聲：“我看不像。奪取血尊拼命搶來的百靈草，那么細致安排那次對宋家莊主的刺殺，再派人去追殺宋南，這不像是個孤寂之人會做的事。”

“你看見下面的城市了嗎？”白衣翡翠恢復了他漫不經心地笑容，像是笑里藏刀的狡詐之狐，“即便現在如此繁華美麗，但誰又知道能想到它的地下埋藏著多少骯臟的過去與歷史，看似最璀璨的，也有可能是最容易消散的。我既來了人間，便信了注定，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看看我的力量能不能破得了這詛咒。”

“詛咒？”梅林微微一怔，那段破碎的記憶里頻繁的出現這個詞，似乎是某個禁忌的存在。

“梅林族長，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比我小上很多，而經歷不是記憶可以彌補的。”白衣翡翠不再看腳下的城市，而是轉過頭對著他緩緩搖頭，“深夜離開族中，來這里幽會，不怕危險嗎？”

“怕？”梅林心中警惕起來，但還是面不改色，“怕我就不會來了。”

“你很厲害，”白衣翡翠稱贊道，“但是你心跳出賣了你。”

“睡吧，梅林。”他忽然低聲念咒，低沉的祝頌聲環繞。

梅林心道不好，但已經來不及了，寒風刺骨凜冽，他的身軀已經緩緩變得僵硬，蛇是要冬眠的，無論他是什么蛇，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已經刻畫進了骨髓，即便是魔蛇，在遇見嚴寒的冬季來臨時力量都會削弱很多，甚至直接陷入沉睡。

但他睜大眼睛，死死地看著白衣翡翠，像是使盡全力的吐出幾個字眼，“西…天峒…”

“生命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輪回，我們都無可避免。”白衣翡翠他憐憫般地看著動彈不得的蛇族族長，伸出手做出了一個不明所以的握酒姿勢，稚嫩的嗓音帶著穿越萬年的滄桑穿耳而過。

等到眼前的梅林完全陷入沉睡之后，白衣翡翠停下了祝頌聲，他抬頭注視著亙古的星野，神色黯然下去，滿天的星斗隱隱滅滅，宛如未知而注定的命運。星空會有盡頭嗎？未來真的會有轉機嗎？

天風盤旋而起，圍繞著世界盤旋而起！

雪山之巔，有白色飛鳥展翅，掠下萬丈高空，轉頭看不見那白色的翎羽。

叢林之間，有身形起起落落，前往未知的偶遇；遠處，是你我使命的代價。

深淵之上，白色尊者傲然屹立，端詳著沉睡的巨龍；深淵之下，黑色巨獸睜開沉睡萬年的眼眸，冰冷的注視天空。干燥古老的風獨自燃燒。

命運在交纏環繞，不屈的靈魂在咆哮著掙脫，預言者，在跪地祈求。風云在墨黑的云層卷起巨浪，猩紅的血即將灑下大地，星辰在暗夜里沉默的注視。因為，這是神與人的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