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慶余兩人跟他表姐揮手告別，十二點的街道冷清寂寥，但劉清芳心里卻暖哄哄的。她甚至有些感激遇上韓慶余的表姐，不是從她嘴里聽到現在家里的情況，她仍然以為自己還是婦女們口口相傳的不堪女人。原來時代的變遷，真的一點一點吹進了閉塞的小鎮，她也算是為自己正了名。

至于父母的所做所為……，呵，自己的父母自己還不清楚他們的心思么？好在如今自己已過了最好的婚嫁年齡，他們也聽之任之了。

韓慶余偏頭看她一眼，闌珊的燈光打在她倔強的眉眼上，憑空添了幾分柔軟。她似是心情不錯，嘴角微微上揚。

“今個兒多虧你來了，能這么順利。”

劉清芳扭頭看他一眼，沒有接話。

街道兩旁漂亮時尚的櫥窗里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她在前走著，他亦步亦趨的跟著。深夜的出租車在馬路上逛著，酒吧街里還有些人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韓慶余上前拉了劉清芳一把，“你往里邊走，別沿著路牙子。夜里的人沒準頭。”

劉清芳嗤笑一聲，還是順從的走在了里側。“誒，說實話那姑娘挺好的。單純又天真的，在這種地方可難找了。”她拉松一點兒圍巾，走路走得冒出熱氣來。

“你還挺惋惜呢聽起來。”

“那是啊，誰不喜歡小年輕？我要是個男的，就悶了頭的掙錢，然后娶嬌妻。”劉清芳說得頗為豪氣。

韓慶余伸手拿住她要拖地的圍巾，“不是可以做手術嗎？你做一個，不就能娶了？”

“哎，這人……，木頭一塊！幸好小姑娘情根不深，要是深種了，就你這德性也把人氣夠嗆。”劉清芳一使勁把圍巾拽了回來，“我今晚大街啊？一直往里走，不該先把送賓館去嗎？”

“都這會兒了，還賓什么館？你就在我那兒湊合一晚上吧。我都換洗過的。”韓慶余攬住她的肩膀，“不管怎么說，今個兒真是謝謝你。所以你睡床，夠意思吧？”

“敢情原本打算讓我睡地下的？韓慶余，看不出來，啊。”摸上他的胳膊，擰了一把。

“喲，疼，疼。”韓慶余拉著她拐進回家的巷子里。

兩人打打鬧鬧，根本沒注意到單元門口站著個人。

“韓慶余！”李維維啞著嗓子叫了他一聲，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她一開始并十分相信，他們、他們竟然是真的。她撫著心口輕輕咳了一聲，“我想跟她說幾句話，就幾句。”

韓慶余詢問的看向劉清芳，后者眉一挑，又到了自己演壞人的時候了。

“行啊，你先上去吧。”

“我在一邊等你……”

“就幾句話！你們不用這么推來阻去，總共超不過五分鐘！”李維維帶著哭腔沖兩人叫道，“你們好歹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韓慶余愧疚的垂著頭，走到一邊去了。這事弄的，他心里也不落忍了。

劉清芳心里咯噔一聲，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她覺得這忙自己幫錯了，小姑娘是真情實意的喜歡韓慶余，都說寧拆十座畝不拆一樁婚……

“你放心，我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既然知道他已經有主，我不會再糾纏他。但是，我希望你們能一直走下去，你不要半路丟下他……”李維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劉清芳心里開始罵自己多管閑事，一臉愧疚和自責。當時怎么就頭腦發熱答應韓慶余了呢？

“維維，你平息一下心情好不好？別這么難受，他沒那么好的……”

“不許你這么說他！他就是好，他也值得。他善良本分，欠我一杯柚子茶都記了好久。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他不喜歡我，但我就是抱著幻想，也許我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他就接受了呢。畢竟談個戀愛長長短短的，之后再分手也是正常。可是他不愿意應付我，也不愿意違背自己的心。我討厭他這樣！”

“對對，他確實很討厭，開始就該把話跟你說清楚……”

“不是的，我感激他容忍我了這么多天，讓我做了一場美夢。現在夢醒了，在夜晚種下的種子，也該在夜里掐住。請你好好陪著他，不要讓他的善良再讓我這樣的人有機可趁，不要再讓別人傷害他。替我轉告他：郵箱里有一封實用教程，謝謝他給了我做夢的機會，祝福他前程似錦。”李維維說完跑到門口，拉開門進了公寓樓。

“誒，我……”劉清芳仰天長嘆，都什么事兒啊？小姑娘的腦回路雖怪異，但是她完全理解。二十出頭涉世未深的少女，總有一場這樣的春夢。

韓慶余走到她身邊道：“謝謝啊。”

劉清芳一笑：“你就不想知道她說了什么？”

“知道又能怎樣？是我導的這個結果，辛苦了，走吧。”韓慶余淡淡說了一句，轉身去開門。

是啊，他既無心，又怎么會想知道她留了什么話？

劉清芳洗漱完，踱到陽臺上討了一根煙，“我這樣子拆人姻緣，會不會一輩子單身？”

韓慶余玩味一笑，“你單身，我也單身，一湊不就解決問題了。不用怕，我給你兜著。”

“還你兜著？忘了十歲那年你逞能說在后頭兜著，害我從歪脖子樹上掉進污泥里的事了？”

“哈哈哈，那次還真是，剛伸出胳膊你人已在泥水里……”韓慶余記得清楚，打那一次之后，她好長時間不跟自己玩。

“時間過得真快啊，睡了。”她摁滅還有三分之二的煙，轉身進了臥室。

韓慶余盯著那截煙出了會兒神，返身關了燈窩進沙發。

對于他那句莫名的話，兩人都默契的選擇閉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