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鋪里掛上放假時間，韓慶余思考起轉行的問題。

數據線及耳機這一類的配件店鋪呈現激增狀態，包括充電寶和藍牙耳機。市場份額被切割得嚴重，自己的鋪子從開始的一天將近二百單變成現在的七八十單，工作量減的不止一半。當蛋糕被很多人盯上的時候，小打小鬧只是順風聞味的程度，賺錢的事就變得難上加難。

細算這一年多的時間，也算是有了一筆積蓄。而且他已經習慣在工作之余處理店鋪的各項事務，如果突然關店，那閑下來的時間干什么？

“慶余，我明兒就不陪你了，上午十點的火車。”梁錦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哦，東西都收拾好了？”韓慶余漫不經心問了一句，眼睛盯著網頁上當年的互聯網調研概況眨也不眨。

梁錦也不甚在意他的態度，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實話說，一個人過年挺好的。沒有三五六婆的百般窺探，又不用虛偽應付各方親戚，還省紅包錢，不回家過年簡直百利而無一害。”

韓慶余瞥他一眼，“你這安慰很不咋的，要是百利而無一害，你干脆留下陪我啊。”

“那不行，我今年回家是帶了人的，關乎人生大事，怎能跟你鬼混？”

“嘖嘖，轉頭就變成了鬼混，你這個虛偽的家伙。”韓慶余放開鼠標，抽個綠箭口香糖給他。

“畢竟找個愿意給我結婚的人不容易，不速戰速決萬一有變豈不是前功盡棄？”

“明白，提前祝你百年好合。”

梁錦拉著椅子湊近一點，“慶余，我跟你傳援一下秘訣。明天二十八，公司人應該走的差不多了，二十九你待一個上午，如果沒人，下午三點就撤。初四下午過來看一眼，沒人就初五開始坐班。其余時間安心在家吃吃睡睡。”

“這么野的么？沒事？”

“放心，如果有老鄉或者朋友同病相憐，你們約一下還是很happy的。我去年是孤苦無依的，有點兒可憐。唉！”梁錦想起又是一陣憂傷，“三十晚上，街上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小飯館都關門回家過年了，吃個飯都得跑好遠不說，還超級貴。最最難熬的是對春晚的懷念，我之前從來沒意識到自己那么愛看春晚，跑網吧里一邊看一邊擦眼淚，那叫一個慘啊。”梁錦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韓慶余斜著眼睛略帶嫌棄，“你這得演得多夸張啊，戲挺足啊。”

……

臘月二十九，韓慶余一個人乖乖坐在公司發呆，他覺得還好，清閑自在又沒老板盯著，想聽歌就聽歌，想看電影就看電影，膩了玩兩把英雄聯盟，簡直像達到了巔峰，翻身做了老大一樣，心情十分美麗。

但三十這一天氣氛完全不一樣了。

他前一晚玩到凌晨兩點多，一覺睡到十一點。簡單收拾一下，下樓想著吃個午飯再去便利店買點兒零食備著，以防晚上都關門買不到。

冷風一吹，腦袋醒了八分，眼睛也亮了不少，可這心情是直線下降了。

街上行人寥寥，塑料袋飄在空中晃晃悠悠，地上一堆一堆的垃圾，冷清又安靜。

韓慶余裹緊風衣，往日的音樂嗓音不在，咋感覺這么冷呢？

一路行來，確實沒什么蒼蠅館子開門，只有幾家本地人開的便利店還在營業。

唉！確實有點兒凄慘。

韓慶余瞄了瞄前邊的館子也都是關著，拐進右手邊的便利店。

“喲，沒回去啊？”老板正把門口擺的東西往里收。

“哦，放假時間短，值不上跑一來回。您這……是要收了？”

“收了，過了中午就是年了。你看看要買啥，趕緊挑，家里還等我吃飯呢。”

“哎。”

韓慶余買了五連包的老壇酸菜牛肉面、一包香腸和一大包吐司，結賬時侯老板送他一盒純牛奶。心中一暖，謝了又謝，這才提著東西往家走。

劉清芳今天要下午六點才下班，只能明日過來，這除夕真是一個人過嘍。

“媽！”他接起電話，故意語調高昂，裝出十分高興的樣子。

“慶余，你一個人咋過的？吃沒吃上飯？”韓林氏手上還沾著包餃子的面粉。桌上一大蓋簾包好的餃子，個個皮薄餡足，如元寶一般。

“吃了，下館子哩。”韓慶余把剛泡好的面推遠一點兒，那端傳來鞭炮聲。“媽，咱家做好沒？我聽見炮聲了。”

“恁爹在燒鍋呢，一會兒下餃子。”

“俺姐和姐夫在家，還下餃子？不做幾個菜？”

“咦，俺們今中午，做了一桌子菜呢，都說今晚想吃餃子。”

“嗯，做飯吧，我一會兒出去看燈會呢。”韓慶余隨口扯一個謊。

“好，好，自己一個人也按時吃飯啊，吃點兒好的。”韓林氏囑咐道。

“好，知道了，掛了。”

摁滅手機，他把泡脹的面端過來，就著之前買的辣條，吸里呼嚕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