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我在夢里竟然變成了一個男孩,有人叫我胡中民,我的爸爸叫做胡衛(wèi)平,很熟悉的感覺。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原來是我做夢,夢見了胡中民的一生。
我很奇怪,我夢中的胡中民的生活跟安靜病人告訴我的非常相似。
胡中民因為流言蜚語而越來越沉默寡言。
胡中民把所用的心思都用在的學(xué)習(xí)上,十幾年如一日的把自己的內(nèi)心封閉起來。
只有爸爸胡衛(wèi)平夸獎的時候才會感到有些輕松。
但是隨著學(xué)業(yè)的提升,胡中民的壓力越來越大。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胡中民大喊大叫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他就像是一個石頭,不,是一塊磚,身上一點點壓著別的磚頭。
這些流言蜚語跟謠言中傷日積月累,最后堆得都快要接的上天空了。
我非常擔(dān)心,下一塊石頭便會將最底下的胡中民壓垮。
但是胡中民卻一直默默承受,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憐憫。
我知道,壓力這種東西越晚釋放越糟糕。
胡中民的壓力不僅無處釋放,反而越來越多。
最后一天,胡中民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告知:
“胡中民,你爸爸跟別的男人去鬼混洗澡去了!”
我知道這個人,這時常調(diào)侃胡中民的人,這個時常中傷胡衛(wèi)平的人,這個貌似無害的鄰居小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說的話,就是最后一塊石頭。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咬的牙齒破碎,流出鮮血。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氣的拳頭緊握,青筋畢露。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怒的渾身顫抖,就像是個篩子。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故意走慢點回家。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見到濕漉漉的胡衛(wèi)平,無聲的大喊。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絕望的拿刀從背后捅了進(jìn)去。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抽刀,帶出了暗紅色的爸爸的鮮血。
我親眼見到,胡中民痛苦猙獰的看著倒地的胡衛(wèi)平。
我也親眼見到胡衛(wèi)平蒼白臉上的不可思議。
我親眼見到了這些謠言中傷,摧毀了一個遠(yuǎn)大前程的少年。
我很失望。
我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我的臉上很冷,因為我的臉上流滿了眼淚。
天色才剛剛亮。
安靜病人朝空氣招了招手。
莫名其妙的。
我沒有在意,也沒有把安靜病人的舉動寫在病例里面。
我覺得很悲傷,今天不適合工作。
我掀開被子起床,走到胡中民的床邊,看著熟睡中的胡中民。
胡中民的表情非常的平靜,他縮在病床上,裹著被子,就露出半張臉來。
看得出他很冷。
想必他在殺死父親之后,就一直很冷。
胡中民的生活就像是冬天的松鼠,胡衛(wèi)平就是那個太陽。
雖然偶爾給他溫暖,但是周圍冷冽的苦寒還是一點點將他的體溫帶走。
最后把他帶進(jìn)永恒的黑暗。
我看著胡中民,流下了同情的眼淚。
我懷疑自己是偽善,但又覺得這是一個幸運的人對不幸者的愧怍。
我的眼淚止不住,我很懷疑我對我身為醫(yī)生,還有沒有職業(yè)素養(yǎng)。
也許是做了一個非常真實的夢,我心里已經(jīng)愿意相信安靜病人的話,我甚至相信我的夢就是胡中民的記憶。
很怪誕,很不科學(xué)。
所以我拍了拍臉頰,把這些悲傷的情緒都放下,我去上了個廁所,洗漱之后就坐在床上。
我拿起病例,在胡中民的病例后面記下他的事情,最后才寫上,以上純屬猜測,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隨著太陽升起,病房里也逐漸亮了起來。
病房里刮起晨風(fēng),非常的舒服,讓人精神一震。
吹著風(fēng),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不大一會,其余病人也都起床了,徐招弟在身上隨意搓著,就像是個閑散的懶漢一樣。
阮志明也是打著哈氣起床,他揉了揉自己的關(guān)節(jié),睡在水泥地上,身上不疼才怪。
幸好越南天氣不錯,晚上也不是太涼,不然他早凍死了。
安靜病人也冷著臉起床,打著哈切等著洗漱。
只有胡中民沒有起床。
我想叫醒胡中民,但是又可憐他的悲傷經(jīng)歷,就讓他多睡一會。
不大一會打飯阿姨就來了。
我想幫胡中民打飯,但是打飯阿姨冷著臉不許。
我很生氣,但是也沒有辦法。
吃過飯后,我就對著病例思考起來。
我雖然不太相信安靜病人的話,也不太相信我昨天做的怪異的夢。
但是我決定還是先嘗試一下,從胡中民殺父這個角度去考慮治療胡中民。
這么一來結(jié)癥明顯,只要對癥下藥,讓胡中民接受自己殺父的事實,便可以讓他恢復(fù)神智。
讓胡中民恢復(fù)神智之后,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安靜病人的信息,然后再去治療安靜病人。
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啊!
我心里正得意,外面就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查房醫(yī)生來了。
又到了吃藥的時間。
我急忙收好自己的病例,然后站起來迎接查房醫(yī)生。
“恩,精神不錯!”查房醫(yī)生看著我笑道,得到了前輩的鼓勵,我很開心。
“我的工作進(jìn)展很快,已經(jīng)有了治療眉目了!”我高興的向查房醫(yī)生報喜。
“非常好!”查房醫(yī)生點頭道,“來,你的藥,要堅持吃,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去投入工作中!”
查房醫(yī)生的建議非常中肯,所以我吃了藥。
正常分量的。
不大一會,徐招弟,阮志明也乖乖的吃藥了。
只有胡中民依舊躺在床上睡覺。查房醫(yī)生示意護(hù)工過去,護(hù)工過去搖了搖:
“胡中民?胡中民?”
但是胡中民沒反應(yīng)。接著查房醫(yī)生也過去了,一把掀開被子,一點熱量都沒有從被子里面跑出來。
查房醫(yī)生又摸了一下胡中民的頸動脈,撥開胡中民的眼皮,拿著手電朝著胡中民眼睛照了照。
“下手太狠了!”查房醫(yī)生道:“估計是顱內(nèi)出血,壓到了視神經(jīng),他的眼睛里面都是血塊,人已經(jīng)死了!”
“主任,我···”
護(hù)工臉色一白,剛想解釋就被查房醫(yī)生止住。
“這次算了,下次不要大腦袋了!”查房醫(yī)生道:“就報受涼腦溢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