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要尿尿。”
睡到一半,欣蕊突然坐起來,李筱然睡眠比較輕,她睜開眼睛看著欣蕊黑漆漆的坐著,嚇了一跳。
“好,媽媽給你開燈。”
李筱然撐開眼皮起來,開了燈,困意正濃,她又倒回床上。沒一會兒,欣蕊爬進來。
“媽媽,可以了。”
“好。”李筱然撐著起來關了燈。
“寶貝,寶貝,醒醒,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媽媽,我困。”
欣蕊的小腳碰到李筱然,滾燙的小腳一下子把李筱然的瞌睡全醒了,她趕緊打開燈,拿來溫度計和退燒貼。
38.7℃,欣蕊發燒了。
李筱然一面把退燒貼給她貼上,一面輕輕拍拍孩子的手讓她別睡,她趕緊找來布洛芬,嚴格按照計量喂下去。
“寶貝,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媽媽,我非常困。”
李筱然只好撤了欣蕊的被子,給她蓋了一塊小毛巾,拿來酒精棉和酒精幫她擦擦手心和腳心。
“楊越,去幫孩子倒點水,楊,”沒有楊越了,她一下子想起來,已經再也沒有楊越了。
可是現在她更關心孩子,孩子燒的滾燙,她沒有過多去想楊越,直到孩子睡著,房間安靜得只剩下孩子的呼吸聲。李筱然發著呆坐在旁邊守著,隔一會兒又量量孩子的體溫,好在溫度控制住了,沒有往上走。
“寶貝,寶貝,稍微醒一下,張嘴給媽媽看看你的喉嚨。”她輕輕的叫醒欣蕊,果如她所料,孩子喉嚨紅腫,就是炎癥引起的發燒。
她找來孩子的蒲地藍口服液給欣蕊喝了一瓶,之后幫她蓋好被子,睡了。
第二天早上,燒降下去了。每個媽媽都是身經百戰的藥神,在一次次頭破血流的摸索中,她們知道孩子很多的病理常識,家里備著孩子感冒發燒,拉肚子,咳嗽脹氣等等一系列的藥。
“媽媽,我昨晚是不是發燒了?”
“是的,不過現在已經降下去了。”
“謝謝媽媽,媽媽真厲害,媽媽,弟弟會不會發燒?”
“...”
欣蕊說到弟弟,李筱然一時語塞,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弟弟身體好,不容易發燒。”
“那弟弟發燒怎么辦?他沒有媽媽,他會不會哭?”
弟弟沒哭,李筱然快哭了,“寶貝,弟弟有爺爺奶奶和爸爸照顧,不會有事的。”
“媽媽,我以后不能見弟弟了嗎?我有點想他,爸爸是不要我們了嗎?”
李筱然蹲下身,抱起欣蕊,“欣蕊有媽媽,姥姥姥爺關心和愛護,也會好好的。”
眼淚已經滾出眼眶,她把孩子擁進懷里,不想給孩子看見。好好一對姐弟,就這樣被拆開了,她之前所有對二胎美好的構想都破滅了。
給孩子最實在的是一個親人,可是現在,卻是一份永遠跨越不了的鴻溝!
生孩子,帶孩子,做家務,上班掙錢,她幾乎做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事情,為了孩子,放棄了很多更好更適合自己的工作,可是到頭來,還是失去了,失去婚姻,失去親人。
這樣的結局,她死都想不到,不過,有一點,值得高興,她身子站得筆直,沒有卑躬屈膝的祈求任何人憐憫同情,她用盡全力去生活,有姐妹,有女兒,有工作。
她在網上找了一份錄音稿的兼職,每周寫兩到三篇稿子,她給自己取了個筆名叫“彼岸花”,掙的不多,一篇稿子大概200左右,一個月8到10篇稿子,差不多剛好交欣蕊的學費。
今天總編給了她一個題目,《致17歲》關于17歲,那個沖刺高考的她,想對千千萬萬是17歲的人說什么?她看著這個題目呆愣了很久,如果她能回到17歲,她還是會很努力的復習,做題,熬夜,與那個有趣又惡魔的數學不死不休嗎?
可是如果能回去,她絕對不會讓后面的事情發生,她不會接受楊越的追求,不會愛上他,不會那么早結婚,不會毫無準備的生下兩個孩子,然后再讓他們分開。
她會好好奮斗自己的事業,把所有對感情的熱血都灑在自己的工作上,讓自己強大成一座無堅不摧的堡壘。
她不會再多看媽寶男一眼,不會對那些只是有點小聰明小樂趣的人感到好奇,不會原諒那些不守時不愛護自己的行為。
她要加倍加倍的愛自己,對自己好,讓自己吃好穿好,睡好。陪自己旅行,看電影,看書,聽演唱會...
想到這些,她笑了,現在似乎也來得及,她也可以這樣規劃她后面的生活。
給17歲的你,一封匿名信
嘿,少年,別再畏首畏尾,熬夜泡妞打游戲,去啊,怕什么?青春嘛,激情才無悔。
如果讓我重返17歲,我會倒著走一遍,我要逃課,談戀愛,學學抽煙,享盡那個年歲所有叛逆的奇妙。我要從一個廢寢忘食好學生變成一個調皮搗蛋的壞學生,我要捉弄我喜歡的女生,把她的鞋帶綁在板凳上,把口香糖粘在她頭發上。
我不再贊許老師每一次篤定的落筆,不再嚴格要求自己會考全A,每年拿獎學金,不再把考名牌大學貫徹始終。
甚至,我想脫掉校服,大喊一聲,“老子今年17歲,永遠17歲!歲月不侵,年華不犯,我無怨無悔!”
我會多談幾次戀愛,閱人無數,從渣男到渣女我都要嘗一遍,然后痛快的告訴你,“我一個都不愛,我更愛我自己!”時過境遷世界盡頭我也要站在自己的身邊從頭到尾再溺愛自己一遍。
如果我早知道有那么一天,我會瘋狂的愛自己,心里滿滿的只裝下自己,不再聽話懂事,不再逞強老實。
擱下筆,李筱然淚流滿面,她哭得顫抖,這是她想要的十七歲。當然這不可能交稿,她只是發泄,把這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被抑制住的洪水都放出來,讓它在黑暗里盡情的吼叫!
“開門。”
突然,電話響了,這個時候。
嚴一站在門口。
今天送完欣蕊,她沒有跑步,直接回來寫稿。
現在,她的眼淚,還掛在臉上,第一次,她不想對嚴一隱藏。
“看見這樣狼狽的我,你還愛嗎?”
嚴一丟掉早點,心疼的抱住李筱然,第一次,他哽咽到無話可說,只想安靜的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