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佳琪沒來上班,公司里一陣亂哄哄的軒然大波,話題,都在付佳琪一個人的身上。
小美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她時不時借喝水找同事的時間,去偷瞄幾眼李筱然,她知道自己這次玩過了,好心辦了壞事。可是看見付佳琪的位子空著心里就說不上的痛快,從見到那個人第一眼就非常的討厭,那種討厭就像一個潔癖的人進到飛滿綠頭蒼蠅的衛生間。
帶著惡心的討厭,讓她忍不住想出手徹底清理一下這個人的存在。所以假裝好意的接近,最后致命一擊,這堪稱無懈可擊。
可是,從李筱然的反應,小美后悔不已,她的做法無疑已經招致好友的反感,這種反感始于趨利避害。所以即便弄死了付佳琪,她也沒有那種大獲全勝的感覺,相反的,有些捶胸頓足。
“筱然,你要不要喝水,我看你好久沒出來了,我給你倒杯水吧?”實在憋不住了,小美鼓足勇氣敲門進李筱然的辦公室。
“哎呀,這種事怎么能麻煩邢經理呢,我專職的。”周耀妖里妖氣的進來,搶在李筱然說話之前把她的水杯拿走,不給邢美麗機會。
“你把我修改過的企劃案拿出去,再核對一遍,沒有問題就交給技術部做出來吧。”
李筱然面無表情,公事公辦的把文件夾遞給小美,小美有些尷尬的接過來,欲言又止,看著李筱然已經忙其他事情去了,她便輕輕的走出去。想不到馳騁沙場那么久,竟然被這么一招干得七零八落,真是太悔了。
李筱然沒有出來吃午飯,下班直接就提著包要走。
“筱然,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小美一直等著她,看見她要從自己的身邊悄無聲息的走開,小美趕緊站起來。
“抱歉,我跟她已經提前約好了,失陪。”周耀貼過來牽著李筱然的手,一臉媚笑著把她從小美旁邊拉走。
“謝謝。”
“看得出來,你不想理她,說說吧,怎么了?”
“呼,沒事,心情有些郁悶。”
“李筱然,我印象里你不會唉聲嘆氣,更不會生氣不理人,肯定發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是不是那個小騷貨勾引你老公?”
“噴,什么啊?你想多了,嚴一跟我同事都沒有什么交集。”李筱然一口茶水噴的。
“你可別這么說,你看那個小美,花枝招展的,難免男人見了不會心里癢癢。”
“你癢癢了?”
“討厭。”
“對了,我忘記你看見她不會癢癢,是嫉妒,對,同性之間的嫉妒。”
“李筱然,你夠了啊,才幫你解圍下一秒就被你調侃。”
“她幫我拆穿了付佳琪的騙財謊言。”
“騙財?!”周耀嗓門一下子提得老高,就像一只打鳴的公雞。
茶廳所有人都看過來,他的語音和言論都嚴重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酒肉穿腸過,朋友涮羊肉,這金錢萬萬丟不得!
“怎么回事?!”周耀趕緊壓低聲音,但語氣還是非常的驚訝。
“付佳琪騙我說得了絕癥,我把這些年的積蓄都給了她,之后小美接近她把這個真相套了出來。”
“多少錢?”
“六十萬。”
“你!你是不是傻?六十萬?一套房首付啊,你怎么能隨便給別人,就算她是你親娘也不能夠啊,這幾年經濟形式多不好呀,你看看,現在連個豬肉都吃不起了,你還給人家六十萬?!你有毒吧,你真的,受不了你,現在多少人刷著信用卡度日,做卡奴,做房奴,你還敢借錢給人家?!六十萬,六十萬,六十萬吶!”周耀一個激動又升了音調,然后趕緊又拉回來,又忍不住升高,一來一回,尤其是后面三個強調收尾,簡直了,就像拉小提琴似的,抑揚頓挫。
“喝口茶,壓壓驚。”
“李筱然,我以為你只是心思單純,為人仗義,沒想到你簡直是,算了,不打擊你,你應該也很難過。所以,現在付佳琪不來公司也是為這事?”
“她給我打過電話,請假回去看看女兒。”
“哦,人沒跑就好,總還可以還錢。”
“我已經不糾結錢的事情了,我現在工資比之前高,不愁攢不起來,就是時間的問題。我只是沒想到,小美,”李筱然欲言又止,嘴上說不出,心里還在為她開解。
“太有心機了,無論是付佳琪還是邢美麗,你都不是對手,你最好離她們遠點,保不準什么時候又被她倆誰再擺一道。”
“隨著職位高升了,工資增多了,人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跟著更加快樂,輕松,甚至變得郁悶。”
“人人都說,你窮的時候圍在你身邊的才是朋友,你富了圍在你身邊的多半都是酒友,趁你大醉昏頭敲你一筆。此外,還時不時會有那種半年甚至幾年沒聯系你的人突然給你發信息,問在嗎,只要你一回,立馬就是借錢。這年頭不都是這樣嗎?所以,現在突然聯系的人不是結婚發請帖光明正大要錢,就是各種堂而皇之或者慘兮兮的理由,借錢。”
“所以,唯一跟人際關系有聯系的不就只剩下錢了么?”
周耀把現在的所謂朋友鞭辟入里的痛訴了一遍,事實也就是他說的這般,人與人之間缺少了那份借錢的情誼,卻又偏偏一出現就是借錢。
“我想之前做銷售的同事了,雖然大家生活條件普遍不太好,經濟能力也不高,但個個簡單直接,不存壞心。難過了在一起醉,高興了在一起吃。我不知道,是不是現在許多蹲辦公室的同事很少接觸人,所以舍棄了那份同事之間該有的人情味。”
“我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你那么多愁善感?我認識的李筱然斗志昂揚,意氣風發,每次上臺領獎發言的姿勢都帥到讓我回家模仿一百遍。”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歌詞唱的好像真是這么回事。”
“李筱然。”
“嗯?”
“你最近最好帶著姨媽墊上班?”
“怎么了?”
“你生理期快到了,只有生理期要來的女人才會這樣柔情傷感,感慨世俗不公,世事變遷。”
“額,耀,你好像說對了,我有點感覺不舒服。”
“帶那個了嗎?”
“沒有。”
“你就坐在這里等著,我給你買去。”
“謝謝,給我帶一包七度空間。”
“要什么七度空間,用蘇菲。”
“蘇菲,好用?”
“當然。”
“...你怎么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行了,我給你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