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掛在天空,釋放出銀白色的圣潔光芒,努力的想鋪滿宛城的每一處角落,但因為物體的遮擋,陰影也由此而生。
已經沒落的范府,此時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范府,范辛臥房之中,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范辛,好像感覺自己身邊站了一個身影。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分不清是在夢里,還是真有一個人站在他身邊。
他渾身僵直,身體想動卻一時間動不了,如同被鬼壓床一般恐懼。
范辛最近精神很不好,有時甚至會出現幻視幻聽的癥狀。
這也讓知道范辛情況的人認為,這位范家家主可能是被刺激的有些瘋癲了。
在經歷了前段時間的事情之后,范家雖然沒有被滅族,范辛的老命也被保留了下來。
但范家祖輩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千萬家業已經十去七八。
范辛的五個兒子也在那次風波之中被殺了三個,剩下的兩個從牢獄中出來,也成了廢人。
再加上蔡家的拋棄,原本附庸的豪族勢力在看到范家已經大勢已去之后,紛紛落井下石,侵吞范家的生意資產,這更是讓范家雪上加霜。
范辛本人在那次風波之后,連嚇帶氣,生了一場大病。
原本只是有些斑白的頭發,直接變成了一頭白發,整個人也沒有了之前身為南陽頂尖豪族的氣度,變成了一個仿佛被抽去了脊梁的枯槁老人。
“范家主。”黑暗的房間里突然亮起一點猩紅的火光,隨即桌子上的油燈被點燃。
范辛到這時才醒悟過來,原來房間里是真的來了個陌生人。
剛才也并不是在做夢,但即使是這樣也讓他猛然一驚,趕忙想去搖醒旁邊睡著的小妾。
房間中的黑衣人蒙著臉,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從面罩下傳出:“不用喊她了,她已經被在下用迷香迷暈了。”
“閣下,是,是什么人,人?”范辛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黑衣人嘿嘿笑了兩聲,接著開口道:“范家主不用擔心,在下此來并無惡意,只是想問問范家主想不想報仇而已。”
“報仇?報,報什么,仇?”范辛剛被驚醒,又被黑衣人這么一嚇,腦子里還沒冷靜下來。
黑衣人大模大樣的坐在凳子上,對于范辛的表現真心有點不屑:“范家主還是先冷靜一會兒吧,自己家這么大的血仇,才這幾天就想不起來了?”
范辛被這么一提醒才反應過來,定定的看了幾眼坐在那一動不動的黑衣人,驚懼稍減,思維也慢慢開始清晰起來。
“閣下是什么人?又為何有此一問?”范辛一雙老眼微瞇,似是想要從黑衣人身上看出點什么。
“呵呵,在下乃是后將軍麾下仲翎衛右統領朱覽。”
范辛聽著黑衣人有些自傲的說出這句話,眼睛猛地睜大。
后將軍是誰?
范辛之前就很清楚,因為袁術之前占據南陽的時候,這個后將軍的稱謂經常是被人提及吹捧的對象,范辛作為宛城大族的一份子自然也是吹捧的一員。
仲翎衛,范辛也聽說過,這是后將軍袁術的親衛軍,其中也有專門負責情報以及暗殺的部門,像這種人都是讓人避之不及的存在,粘上就是無盡的麻煩。
黑衣人笑著說:“在下此來想跟范家主談一樁買賣。”
范辛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問道:“朱統領想跟范某談什么買賣?范某現在已經淪為這幅田地,哪里還有什么買賣可談?”
“范家遭此大難,不知范家主可有想過報仇么?”
范辛聞言,不由的牙齒咬的咯咯響,一張老臉盡是兇厲:“老夫五個兒子被殺了三個廢了兩個,祖輩留下的家業也被奪了個所剩無幾,老夫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既然范家主有意復仇,這樁生意便有的談。”
“朱統領,有話請直說吧!”
黑衣人嘿嘿笑了兩聲:“現在蒯越劉琦有劉表撐腰,范家主若想報仇,只有投靠后將軍一途了。”
“而且,范家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豪族吃光嚼爛,到那時候范家可就真的一點報仇的希望都沒有了。”
黑衣人顯然對范家現在所處的情況了如指掌,事實也卻如黑衣人所說,范家現在已經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完全被吃掉的可能。
范辛皺著眉頭思考,片刻之后,抬頭看了黑衣人一眼:“后將軍遠在淮南,就算老夫投靠了后將軍恐怕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吧?”
“后將軍當初被迫離開南陽之時,可是留下一些暗子的,而且后將軍雖然在淮南一時間不會過來,但豫州可是與南陽近在咫尺呀。”
范辛聽到這里,一臉的驚喜:“難道后將軍要派兵反攻南陽?”
黑衣人蒙著臉看不清楚表情,語氣有些平淡:“這個還不急,不知道范家主是否愿意投效后將軍,如果愿意,還須寫下投效書,以作證明。”
范辛心中了然,黑衣人目前對自己還談不上信任,能跟自己說到這種程度已然是極限了。
而且,自己目前除了這條路也沒有別的路可選,別說找劉琦蒯越以及那些落井下石的豪族報仇了,就連保全現在范家僅剩的家業都很難,等下去只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按照這位仲翎衛右統領朱覽話中的意思,袁術軍極有可能會在近期反攻南陽,之所以找上自己,極有可能是想讓范家作為內應,來個里應外合,一舉奪下宛城。
如果此事,真的能夠成功,也可以憑借這次的功勞將范家的年輕一代送入袁術軍中謀一個職位,也就能讓范家再次有機會復興起來。
更是可以借此讓那些落井下石的無恥之徒付出代價,還有劉琦、蒯越,最好能直接抓住他們倆,也能讓自己報此血仇。
“老夫代表范家百余口,愿意歸順后將軍,但凡后將軍有命,老夫就是拼上這把老骨頭也在所不惜。”范辛直接從床榻上爬下來,直接朝著黑衣人拜倒,舉止恭敬,語態謙卑。
黑衣人呵呵笑著扶起了范辛,隨后范辛書寫了一卷投效書遞給了黑衣人,算是徹底踏上了袁術的戰車。
黑衣人又跟范辛說了些隱秘的部署安排,算是安撫。
隨后趁著夜色的掩護,離開了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