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聽了之后，再次抱拳道：“公子，這些馬都是雜交馬匹，質量都不高，若是想要培育真正的良馬，還得去購買優質的種馬。”

“這些馬都是什么馬匹雜交的？”宋念慈不由得問道。

“西南馬與西北馬雜交的。”馬超道。

西南馬個頭較小，但是在山地爬行能力卻是不錯，適合用于輜重前行，而西北馬的個頭明顯要高大強壯的多，適合于騎兵作戰，自然界歷來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規，一個種群的馬匹基因若是長時間不被外部種群的馬匹基因所“侵入”，其種群的優越性定會下降，這是自古以來都不會被顛覆的真理。

“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雜交。”宋念慈一聽，不由得泄氣不小。

“馬場的原主人是個總兵，喜好研究這些，他也是想要通過不同種群的馬匹配種來改善馬匹的能力，只不過效果并不理想罷了。”馬超道。

眼下想要在市場上購買優質的馬匹定是沒有那樣簡單，宋念慈嘆了口氣，不得已，只能是讓這些馬匹先內部進行配種了。

“這樣先把馬場里面的優質母馬配種，而后要是可以購買優質馬匹，到時候咱們多買些母馬。”宋念慈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是出了這么一個點子。

馬超他們點點頭，認可了他的建議。

馬夫們本身就是吃這碗飯的，因此對這100馬匹的情況很是熟悉，僅僅一炷香的功夫，便是把那20來匹優質馬匹給圈了起來。

當然，這所謂的優質馬匹也只不過是矮子中拔高個而已。

在常人看來，這些馬高大健壯，應該是實戰的利器，但是對于真正熟悉馬匹的行家里手看來，四肢長，骨骼堅實，肌腱和韌帶發育良好這些才是評價馬匹的重要參考，騎兵作戰，講究的是一個字“快”，因此馬匹并不見得需要多強壯。就像是馬拉松比賽一樣，身材修長的瘦子比起強壯的猛男更有優勢。

“不是與西南馬雜交的嗎？怎么這些馬不太一樣？按理來說，它們的個頭應該沒有這樣高大吧。”宋念慈很是詫異道。

馬超告訴他，這些馬匹已經經過幾代的雜交，第一代雜交出來的馬匹個頭確實不行，后面他們就不再使用西南馬了。

“這些馬的特點是什么？長途奔襲肯定不行吧。”宋念慈問道。

馬超點點頭，“公子所言極是，這些馬體格強壯，適合當作牽引使用，比如佛郎機人的佛郎機大炮，基本上兩匹馬一天輪流著牽引一臺大炮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宋念慈一臉的驚訝，“馬超，你還知道佛郎機國的佛郎機大炮？”

馬超靦腆一笑，指著身邊的馬夫道：“公子，我們不光知道，還都見過那金發碧眼的佛郎機鬼佬。”

“說說看。”宋念慈倒是一下子很感興趣來。

馬超點點頭，旋即便是將一年前在蘇州城見到的數十個佛郎機鬼佬的經歷給宋念慈說了出來。

聽完之后，宋念慈更是一臉詫異道：“按理來說，那戚總兵思想如此開放，為何不從佛郎機人手中購買大炮火槍呢，這玩意在遼東前線對付后金人，絕對比弓弩好使多了。”

馬超這回尷尬一笑，“戚總兵也知曉的，但是無奈手中沒有軍餉，也只能干看著著急，若是真的用上鬼佬的家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說完之后，馬超一臉的唏噓不已，他身后的那幾個馬夫個個也是一臉的傷心難過。

“蘇州城現在還有鬼佬嗎？”宋念慈問道。

馬超道：“暫時沒有，公子想要與他們做生意？若是有這個想法的話，在下倒是可以去請一下，他們在杭州府那里租賃了一大塊土地。”

“這個消息可屬實？”宋念慈一臉嚴肅道。

馬超見他一副嚴肅認真地樣子，心中忽然間也是有了些許的忐忑，他的這些消息至少都是半年前了，眼下至于那些鬼佬是否還在杭州城，他并無十足的把握。

馬超自然不敢欺騙他，把消息的時效性說了出來。

宋念慈沉思片刻，旋即給馬超又布置了一個任務，那就是派人明日出發，前往杭州城尋找佛郎機人。

馬超點點頭，隨即把他的兒子跟外甥叫了過來，馬超的兒子跟外甥都隨他，個頭較之這個年代普遍在一米六七左右的男丁至少高出十公分，用孔武有力來形容兩人是一點都不為過。

“本來想讓戚總兵帶著犬子跟外甥去當兵的，別像我一樣當了幾十年馬夫被人瞧不起，不料遇到了那等事情，只能讓他們繼續做馬夫。”馬超很是不好意思道。

哪知宋念慈卻是一臉嚴肅道，“這世上的職業并無高低貴賤之分，反而咱們這些底層的老百姓更是基礎，沒有了咱們的付出，你們信不信，這大明帝國一萬萬子民就會餓死、凍死。”

宋念慈這一番話一下子說到了眾人的心坎中，戚總兵是他們尊崇的一個人物，然而與他在一起，也是有嚴格的等級之分，倒是馬場的新主子宋公子，有一種視他們為兄弟、如手足的樣子，并無瞧不起他們的意思，這讓大伙兒很是感動。

馬超的兒子馬壯帶頭鼓起掌來。

“你叫什么名字？”宋念慈盯著滿身腱子肉的馬壯問道。

馬壯年方二八，與表弟常楚一樣正處于青春期，不過古人還是早熟的厲害，這二八年紀的人看來，與成年人并無差距。

“回公子的話，我叫馬壯。”馬壯大聲道。

“是個好苗子，此番你與你表弟前往杭州城，有沒有把握找到鬼佬？”宋念慈說出這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一樣。

馬壯點點頭，“請公子放心，我與常楚有信心找到鬼佬。”

宋念慈一臉贊佩地點了點頭，道：“找到鬼佬后，請務必捎上一封書信給他們。”

馬壯點點頭。

宋念慈讓他們兄弟倆帶給佛郎機鬼佬的書信用的是英文書寫，這封信并不長，內容大概為邀約著鬼佬到蘇州城來談生意。

看著這如同是天書一樣的信件，馬壯跟常楚二人自然是看不明白，不過他們卻是明白這封信的重要性，小心翼翼地折好之后，放進了內衣兜里。

宋念慈的時間有限，不再在馬場做過多逗留，臨走前，他告訴馬超，他過幾天還會再來，讓他們把配種的馬匹做好標記，絕對不能省略了這一環節。

這個文字性的標記倒是以往戚總兵沒有給他們交代，不過內容倒也簡單，不外乎就是對配種的馬匹進行編號，記錄哪兩匹馬進行交配。

這種簡單的事情，即便是個文盲都能完成。

馬超這個老資格的馬夫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