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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翦挑著擔子下山，時間已經過了正午。
無字觀只剩下掃地的賈長，另外的三位先生都不見了蹤影，任王翦怎么詢問，得到的也只有一句三位先生不在觀中，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的答復。
王翦無奈，只得匆匆的在觀中用過午飯，然后便又抄起一本無字書向后山方向溜達了過去。
在幾條各自通往一方的青石板路中選了一條和上山完全相反的路，王翦一口氣走到了一處極為廣闊的寒潭前，只見幾顆枯木孤零零的立在潭水中央，連帶著整片天地都透露出一股陰郁的沉寂。
或許在這之中還有幾分只有修行中人才能看明白的意境，但王翦是個極為實在的俗人，什么都看不懂。
“......！”
正當王翦覺得有些無趣，準備回頭再挑一條路走過的時候，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的正中央，看起來有點像清云觀的三先生沈昭。
但那人只一開口，王翦就分辨出來不是。
“你不是有問題想問么？”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正是一張王翦從來沒見過的面目。但沒見過歸沒見過，清云觀總共就這么幾個人的地方，去掉三位先生，不算小胖道士長春子，剩下的也只有一個人了。
“后進晚輩王翦，見過觀主。”
王翦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沒露出半點驚詫或其他情緒，恭敬的作了一禮。
“那幾本書是我叫小二給你的。”
名列天地四海俊才榜，被北府修行界公認為第一人的清云道人比王翦想象的要年輕很多，甚至氣質比起絕世高手，更像是個普通的文弱讀書人。
“晚輩不太明白觀主的用意。”
王翦稍稍抬起頭來，一臉疑惑不解的看著這位可稱一代宗師的大前輩。
“當一個人死的時候，最先消散的不是意識，而是記憶，尤其那些最為重要，無法被簡單復述的感悟、體驗和個人情緒，你雖然繼承了這副身體，但同時也缺失了很多。”
清云道人平靜的說著，聲音在王翦聽來卻宛如驚雷一般。
“你能運使靈力，能發揮出一般守拙境界的修士該有的本領，甚至還能在招式上有所精進，但你始終不知道什么是修行，也不可能突破當下的境界......”
“因為我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么？”
從驚駭中回過神來，王翦一臉復雜的開口說道。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竟然會這樣被人一語道破，但既然清云道人沒有把他綁上十字架直接燒了了事，那看來還有得聊。
“曾經有個凡人寫過這樣一本書，他說如果你一直往東走最后一定會從西方出現，他說夜空中的那些星星，每一顆都是不比九州要小的世界，他還說普通人也可以戰勝修行者，只要他們懂物理學。”
清云道人看著此時已經傻了眼的王翦，慢慢皺起眉頭。王翦的這副表情，實際上也說明了一些事情，但是。
“我曾往東走過，六千七百萬里，最后只看到一片黑色的死海，然后我又調轉方向，回到九州往西走了七千萬里，那邊是無盡天。我造訪過月亮和幾顆星星，但它們有的甚至不如青州大。”
話說到最后，清云道人不由得顯露出了一些疑惑之色。
“你能告訴我，什么是物理學么？”
“不...抱歉，我是文科生，物理學什么的我不太懂。”
震驚了一波又一波，王翦長出了一口氣，而后一臉為難的答道。中學時期他除了數學就沒有其他理科成績好過，更別說高考都過了這么多年，剩下的那點東西說出來也怕丟人，還是免了，咱修仙就修仙，不搞那些科學。
“上一個像你這樣的異世人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文科生是什么？”
清云道人想了想，并不失望的接著問道。
“就是成績差沒得選的學生。”
王翦老老實實的答道，雖然并非所有文科生都是這樣，但他確實是這樣，連吹牛逼的資本都沒有。
“那個...觀主，你說的那個異世人，他現在在哪？”
忽然反應過來，清云道人這是見過不止一個穿越者？王翦眼睛一亮，立即便是問道。
“他很久之前就死了。”
清云道人平靜的答道，而后，又像是有些緬懷一樣，錯開話題接著說道。
“像你們這般的異世之人，如果能補足修行基礎上的欠缺，往往會因為另一個世界的獨到之處而有一番不錯的成就，但也正是因此，你們會在一些關鍵的問題上做出與這個世界的人完全相左的決定。”
“我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也無法得出結論，所以我不會收你為徒。”
轉過身向著寒潭中央的那幾顆枯木走了幾步，清云道人忽然停下。
“不過你可以在清云觀住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有什么問題可以向小一小二小三請教，我會讓賈長給你典藏室和藥廬的鑰匙，如果你有需要。”
沒等王翦反應過來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就如來時那般突然一樣，清云道人走的也極為突然，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
等到徹底消化了清云道人給出的這些信息，王翦不禁有了種人生第一次買彩票就特么中了五百萬的快感，這可是清云觀啊！
“發達了，發達了。”
王翦的傻笑在臉上一連掛了幾天，嚇得賈長炒菜時都不由得多放了兩勺鹽，反正三位先生都不吃飯，齁不到。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改變王翦忽然有了人罩的好心情。
直到第二個三天，他挑著擔子，再一次來到那個瀑布前時。
一群白毛猴子烏泱泱的圍在瀑布的另一邊，巨石上只有一只發須極長的老猿猴。
“單挑啊，這么講江湖道義，可以的！”
王翦放下擔子，隨手折了根不粗不細的樹枝，就像老猿猴手里的那根一樣，一臉豪氣的走上前去。
唰唰唰！
可能前后只是一招，沒這么多聲，但總之，王翦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一眾白毛猴子的譏笑聲中。
“我靠！我怎么會就這樣輸給一只猴子！”
回自己住的茅屋把青罡劍拿上，王翦一臉不信邪的樣子再次上了山。
那老猿猴還守在巨石上，手里還是那根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樹枝。
唰！
或許看見王翦換了劍，老猿猴沒再留手，王翦以比之前還要更快一些的速度到達了山腳下，甚至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怎么可能......”
在接下的兩個時辰里，王翦用親身體驗明白了，為什么二先生說，猴子是清云觀第二不能惹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