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西去,旭日東升。
又是新的一天,然而下塘鎮的寧靜被徹底打破。
十年前,陶直正被奪舍,山鬼滄神占據其軀,布計奪得琉璃玉。
孔府與山鬼勾結,于陶昭明一死有莫大干系。
消息一出,八方震驚。
朝廷得知,大為震動,龍顏一怒,下令徹查下塘鎮各大世家。
此事影響甚大,牽連甚廣,下塘鎮一片//kuang/風/暴/yu,甚是不平。
一片風雨中,唯有竹故之地,寧靜依舊。
“楚又,云頌尚不能脫身,竹故之地,當真不需我留下?”
“云頌忙碌是好事,何況不過耗了一點靈力,又中了追蠱罷了。”楚又淡綠色的眼眸撇了顧梁歌一眼,“孔府入獄,追蠱自然可解,云頌靈力也不過需要時間恢復,往常竹故之地,我一人獨住無虞,顧梁歌,你何時變得如此矯情?”
“是,一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研究半天,差點餓死沒人知道的也不知道是誰。”陶云頌默默腹誹,望著楚又懶洋洋半倚靠在榻上的模樣,忍住把楚又臭扁一頓的沖動。
“你此番模樣,已經七天了,往日恢復,不過一天。”
山鬼一案,孔府設下計謀,意欲將陶云頌同黨抓獲。楚又將計就計,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夠憑空捏造了一個顧梁歌出來夜闖孔府,引孔燕獨入甕。
此后,楚又在廣場上利用滿天火光,偷天換日,救下陶云頌。又在逢魔之夜前往紅葉山與山鬼周旋,連番耗損下,楚又褪去往日的少年模樣,恢復了原本面貌。
認識楚又這么久以來,顧梁歌是第一次見楚又如此虛弱模樣,終究放心不下。
“不過短時間內消耗了靈力,諸多事情繁雜罷了。”
說著楚又打了一個響指。
黑發藍眸的少年出現在顧梁歌眼前。
顧梁歌扶額,“你早恢復了。”
“當然。”楚又笑了笑,道:“不過原貌方便行事罷了。”
顧梁歌痛心疾首:“枉費我一片真心。”
“你的關心我已經收到了。”楚又道:“我無妨,聶洱現在如何了?”
逢魔之夜,一直靜坐在竹故之地的聶洱忽地陷入暴走狀態。周身圍繞著一縷又一縷的黑氣,那一縷黑氣,顧梁歌曾經在杜婉身上見過。
只是,聶洱身上的魔氣遠遠比杜婉強烈。
逢魔之夜,妖魔之氣四處竄動,被黑氣環繞的聶洱變得極為狂躁,猩紅的眼眸,流轉的是極為陌生而又可怕的氣息。
聶洱的情況完全出乎顧梁歌的意料,情急下,顧梁歌祭出師父留下的一道封魔咒符,封魔咒下,聶洱氣息漸穩,只是變淡的魔氣在封魔咒內,縈繞不散。
顧梁歌日夜照看,靈力凈化下,纏繞在聶洱身上的魔氣終于散去。
顧梁歌道:“逢魔之夜已過,加上靈力蘊養,聶洱恢復了正常,只是尚且在沉睡。”
看著顧梁歌,楚又收起懶洋洋的模樣:“你可知聶洱身上魔氣何來?”
“毫無頭緒。”顧梁歌搖頭,“不過聶洱身上的魔氣和杜婉的一樣,興許和黑石有關。”
可黑石的魔氣……
下塘鎮事情已了,黑石雖一如往常安靜,但仍懸在顧梁歌心中。
原是想著再問問楚又,只是對黑石,楚又再也沒有提起一個字。
顧梁歌知道楚又的脾氣,萬千疑問,只得壓下。
楚又靜默不語。
思吟了會,顧梁歌道:“楚又,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又淡淡道。
楚又之言,要么真是不知道,要么,極為重要。
顧梁歌知道是后者,心下了然此刻并不可能再知道什么,顧梁歌轉了話題,“楚又,若你真不需我留下,明天我便啟程回昊清宗。”
楚又點頭,“若我沒記錯,昊清宗宗選在即,你作為昊清宗掌門的首席大弟子,此番回去,免不了許多事務打理忙碌。”
“有天行分憂,我總歸輕松些。”顧梁歌道。
“我怎么記得,你給他的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活。”楚又挑眉,“也不知天行有你這個大師兄,是幸還是不幸。”
顧梁歌待要說話,聽得楚又嘖嘖兩聲,感嘆道:“反正我有你,非常不幸。”
這次顧梁歌沒忍住,很干脆地說了個“滾”字。
楚又笑了一聲,道:“是,顧梁歌,你趕緊滾,別阻礙我封印竹故之地。”
顧梁歌知是因破星之故,竹故之地封印消失,楚又要閉關,也不知道要搗鼓什么。
他知道的是,竹故之地要重新封印了。
“你別餓死在里面,下次進來,我可不想看到一具尸體。”顧梁歌挪揄著。
露出楚氏冷笑,楚又道:“得,顧梁歌,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我一大好青年,你竟然做鬼都不放過我。”顧梁歌痛心疾首,“楚又,你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又不值錢。”
顧梁歌搖頭,“真是虛偽的友情。”
“本來就是。”楚又說著躺了下來,閉上眼,也不知是在假寐還是沉思。
顧梁歌見狀,以為楚又累了,準備關門離開,好讓楚又休息。
“阿梁。”
出了房間,待要關上房門,顧梁歌聽見楚又的聲音,腳步一頓。
“你相信聶洱嗎?”
房門被輕輕扣上,楚又聽見了顧梁歌的回答——
“生命可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