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寧采臣與聶小倩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完全與愛情無關嘍？”
“雖然這么說很令人遺憾，但事實確實如此?！?/p>
“好吧，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p>
在原本的劇情之中，十幾句精練的臺詞，一段深情的獨白，外加七、八幕帶有魔幻現實色彩的彩色水墨畫，共同演繹了寧采臣與聶小倩那段唯美的愛情。
很有意境，讓人感嘆愛情的魔力之大，竟然可以無視人與妖的界限。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段唯美的愛情一層層剝開之后，是那么的功利、丑惡，甚至讓人能體味到其中違背倫常的沖天腐臭。
原來所謂的才子佳人，實際上只不過是人妻勾引。
原來所謂的無私奉獻，根本就上是貪婪無止境的索取。
如此這般的愛情，還有什么唯美可言呢？
簡杭郁郁地想。
“那，你跟蛇妖之間的故事呢，也與愛情無關？”
萬年的相依相偎、相濡以沫，無盡雷光之中十指緊扣的雙手，難道也只是功利選擇的結果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也太讓人傷心了。
“哈哈……”
玄天照心鏡一連串長笑，不怎么清脆，卻很是嫵媚。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人類，總是會把所有事情都往愛情方面聯想呢？
和超脫凡俗后自在的相比，和領悟天地大道的安逸相比，愛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罷了?！?/p>
說到這里，玄天照心鏡停下感嘆，頗為不屑地說道：“也是，以人類區區百年壽元，很難有時間去體味永恒大道的美麗，也只能去贊嘆這些繁瑣無用的所謂愛情了。”
簡杭郁郁地反駁道：“我們人類壽元雖短，卻是無時無刻地讓自已綻放，你們這些妖怪神仙呢，活得再久，連半分感情都無，與朽木頑石何異？”
“唉，夏蟲不可語冰也！”
玄天照心鏡一句搖頭輕嘆，就讓簡杭差點抑郁至死。
雖然難聽，但玄天照心鏡所說的卻是真有一些道理，只有百年壽元的短生種人類，的的確確沒辦法體會到妖怪神仙們長生的快樂。
不過……
簡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冷笑著反駁道：“既是如此，為何你們這些妖怪神仙，還要千辛萬苦地成為人類呢？”
“這個……”
玄天照心鏡語塞。
簡杭乘勝追擊，“你不會是想說那只不過是人類沒有辦法理解妖怪神仙這樣的存在，只能把你們想象人類的模樣吧？”
不等玄天照心鏡回應，簡杭立刻駁倒了這個說法。
“可不要忘了，之前你說過，九大天劫第一劫就是化形之劫，只有渡過此劫，才能以人身開始真正的修煉。
也就是說，只有人類的形態才是唯一能夠修行天地大道的形態，你們這些妖怪，在化形成為人類之前也就是皮毛鱗羽之屬。
還有，如此艱難以人身修成大道的神仙，想必也不會再去讓自已墮落成原本被他們舍棄的樣子吧？”
“伶牙俐齒！”
玄天照心鏡辯論不過，氣得直翻白眼。
簡杭嘿嘿笑笑，問起另外一個問題。
“既然你和蛇妖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完全與愛情無關，那你為何要替蛇妖出手抵御天劫呢？
你可是說過，為了抵御天劫，你付出的代價不小，甚至為此放棄了長生果位，那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嗎？”
要是玄天照心鏡與蛇妖之間完全沒有愛情因素，那玄天照心鏡憑什么要為蛇妖付出那么大代價，解釋不通啊。
“它是我的作品?！?/p>
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玄天照心鏡的臉上竟然綻放出了某種可以稱之為神圣的光芒。
“作品？”
簡杭滿腦袋的黑人問號，完全不明白作品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就像十大名劍之一的干將莫邪那樣?！?/p>
“干將莫邪？？？”
簡杭越發糊涂。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干將莫邪劍，但那跟蛇妖有啥關系，難道這兩把劍也成精了？
玄天照心鏡沒有回答簡杭的疑問，只是盯著鏡中幻境外的某處，雙目閃爍著完全可以稱之為狂熱的光芒。
簡杭順著玄天照心鏡的目光向外看去，繞過嚴飛的大臉，發現玄天照心鏡所看的那個位置正是一直昏迷不醒的燕赤霞。
嗯，燕赤霞就是寧采臣，寧采臣就是蛇妖，蛇妖原本是一條小蛇，偶遇玄天照心鏡，受引導后成為蛇妖……
潛心思索良久，簡杭似有所悟。
“你是說，蛇妖是在你的指點下感應天地元氣修煉成妖，然后又在你的幫助下順利渡過九大天劫，你把它當成了你的傳人，是這樣嗎？”
玄天照心鏡搖頭，“不是，我本身已得長生果位，可以與天地同壽，完全不需要傳人這種沒有意義的東西?！?/p>
“這個……”簡杭覺得自已的思維有點跟不上了，“可是，嗯，好吧，就算你把蛇妖當成你的作品，但也沒有必要為自已的作品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吧？
或者說，這是你的特殊修煉方式，創作出強大的作品的同時，讓自已的修為也跟著提高？”
簡杭嘗試著理解玄天照心鏡，但他的這種理解方式顯然偏離了玄天照心鏡的本意。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就像干將莫邪那樣。
干將鑄劍，三年不成，其妻以身祭劍，乃成。
這個典故你不知道的嗎？”
“我、我……這個，這個怎么可能，怎么會是這樣？你瘋了吧！”
簡杭的腦袋差點宕機。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玄天照心鏡所說的作品竟然是這種形式，如此瘋狂，瘋狂到不可思議。
為了成就自已的作品，竟然犧牲自已，以身祭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瘋狂的家伙嗎？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應該是上古女神九天玄女的法寶，被罰墮入人間修煉，難道這就是你的修煉方法？”
“夏蟲不可語冰！”
玄天照心鏡又用了這句話把簡杭氣個半死，然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故事還沒講完，你還想繼續聽嗎？”
雖然很不甘心，簡杭還是問出了那三個字：“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