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我的一番敲打,云繡果然聰明,當天晚上便和阿昭說今晚身子不適,不宜侍寢。陛下終于出了挽春宮,縱使沒有去其他嬪妃那里,但好歹讓后宮里的抱怨平息了些。
我不覺得解決這件事能讓我有多輕松,宋婉清這個皇后竟出宮半個月還未回來,我眼皮今日總是“突突”地跳個不停。
定國公府。
“清兒,來嘗嘗這糕點?!眲⑹蠞M面笑容,話音剛落,身后的丫鬟便端上來一盤淡紅色的糕點,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只不過這糕點顏色倒是少見。
宋婉清捏起一塊送入口中,細細嚼了,也沒見有什么特別,味道也沒有很驚艷,倒是甜膩膩的,有些吃不下。
吃了一口宋婉清便放下了:“母親,這是什么糕點?倒也沒什么稀奇,怎么這么巴巴兒送來讓女兒嘗?”
劉氏笑容更深:“清兒沒嘗出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并無,但是太過甜膩,少些蜂蜜會好些?!?/p>
“傻女兒!”劉氏輕輕拍了一下宋婉清的手,扭頭對那些丫鬟道:“你們都先下去?!?/p>
府里的丫鬟自然是聽話的,畢恭畢敬地就退出去了,宮里的卻都只聽皇后的。迎春還在宋婉清身邊站著,劉氏不說話,宋婉清便對迎春道:“你也先下去?!?/p>
待房間只剩劉氏母女二人,宋婉清道:“母親,您要說什么?”
“清兒,這可不是普通的糕點,而是鹿血糕。”
“鹿血糕?”
“你入宮三載,都沒懷上龍嗣,不僅是你,連其他妃子也都沒有消息。所以母親想著,許是陛下不行……”
“母親!”宋婉清趕緊堵上了劉氏的嘴,“怎能妄議陛下,這可是大罪!”
其實宋婉清心里面明白,之所以沒人懷孕,怎會是陛下的問題?他今年才弱冠,在那之前,勒令自己不近女色,否則傷身勞神,不利于社稷安穩。
有過懷孕的,那個命薄無福的沈妃,是陛下的通房丫鬟,本就是要教給帝王男女之事的,也不知是不是好運氣,竟一舉有孕,升了妃位。但大約是德不配位,一個窮酸農戶的女兒,怎配得上皇恩隆澤,又怎么有資格怎誕下皇子?孩子還未生下來,早早便去了。
陛下曾命她查過此事,她一度懷疑是我所為,畢竟我向來維護皇家的顏面,但苦于沒有證據,便也不了了之。
“清兒,你可萬萬不能像母親一樣,平白讓那賤/人鉆了空子,成為了帝都貴婦的笑柄,還是要盡早懷上龍嗣,搏一個穩妥的將來啊!”
宋婉清心里早已有了算計,因為定國公府的長子不是嫡出的這個事兒,她和哥哥還有母親平白受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嘲諷,她心知肚明,自己如今榮登后位,怎會讓悲劇重演?
只不過她怎么把蘭澤院的那位忘了?一個卑賤的青樓出身的藝妓罷了,在國公府承寵這么多年,也是時候結束了。身份低下的人怎么配過這么好的日子,竟這么多年還壓主母一頭,不知天高地厚。
“母親,這么多年,蘭澤院的那位怎么還如此得父親喜愛?您也不勸著點兒,說出去多難聽?!?/p>
“她是公爺的第一個女人,自然與眾不同些。這么多年母親都熬過來了,也不在乎多幾年?!?/p>
“母親,既然女兒回來了,那女兒幫您解決這個心腹大患如何?”宋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她已經想好了怎么處理那位了。
“清兒萬萬別節外生枝,你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母親便知足了,何況……”劉氏幽幽嘆了一口氣,“她若有什么好歹,公爺許會傷心罷?”
“母親……”宋婉清心軟了大半,母親對父親的愛太過火,過火到可以容忍他帶給她的侮辱,容忍他帶回來一個又一個女人,容忍他肆無忌憚地寵愛李鴛鴛……
“好了,母親能有你和你哥哥,已經知足了。人總是不能貪圖太多的,夫君的寵愛和優秀的兒女,母親甘愿只要二者?!眲⑹嫌只謴土诵θ?,“還是龍嗣的事情最重要,清兒你是個拎得清的,明日你父親要去靈山,母親給你和你哥哥都求一道送子符來,定會得償所愿!”
“嗯,清兒謝過母親。”宋婉清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就像天下所有聽母親話的女兒一樣。
劉氏放心回去了,只不過她沒想到,李鴛鴛還是活不長久了。
靈山之行本是宋璋要為李鴛鴛祈福,她身子向來不好,柔柔弱弱的如弱柳扶風,一陣大風便能將她吹倒,山上風大,宋璋將她摟在披風里,一路互送。
劉氏跟在后邊,眼里泛酸,卻也維持著當家主母的尊貴,還想著要幫兒女求子,便和宋璋說了聲,便帶著丫鬟去了求子觀音廟。
只是宋璋沒想到,他只是去捐個香油錢的功夫,李鴛鴛竟落水了!秋日的水映著蔚藍的天,好看雖是好看,卻也涼得緊,李鴛鴛被人撈上來的時候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了,整個人像只拔了毛的落湯雞,水淋淋的沒有了一點嬌弱可憐的樣子。宋璋趕緊把愛妾摟在懷里,定國公府的馬車匆匆回了府,連劉氏都猝不及防。
“怎的會突然落水,她不是一直和公爺在一起嗎?”
“奴才也不曉得發生了何事,得虧公爺回的及時,要不人怕是就要沒了——夫人快些吧,公爺著急回府,叫您快些呢!”通報的小廝著急道。
急匆匆回了府邸,又叫了府醫,蘭澤院亂做一團,宋璋就守在院中,沒人敢怠慢。
“也不知道怎的就落了水,她那金貴身子公爺向來是好生養著的,如今這樣一鬧,估計又得花大價錢買些個珍貴補品了!”劉氏說道。
“母親放心,父親不會的?!彼瓮袂逍攀牡┑?/p>
劉氏只當自己女兒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了些,這些年宋璋對李鴛鴛的喜愛毫不掩飾,一開始她可以像一個賢良的妻子那樣寬宏大量,后來再看到他們二人你儂我儂的樣子,心里不免也會多多少少生了妒忌。
只不過,她的女兒是皇后,她的兒子是將軍,她可斷斷不能傳出什么不好的名聲,她不能連累自己的一雙兒女。
只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宋婉清可不止是在安慰她。
李鴛鴛雖當下沒什么事,哪知大半夜竟發起了高燒,丫鬟小廝們早就睡了,要不是李鴛鴛將茶杯打碎,估計都沒人能發現蘭澤院的姨娘早已經燒的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