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控制艙的地面上，擺滿了各種零件。每一件都有編號，在地上整整齊齊擺放，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白起是一個心很細的人，現在這些零件擺在地上，印在他心底，他可以隨意說出任何零件的具體位置。

悟空號的藍色眼睛中投放出一幕影像，無數零件在空中運動，組裝到一起形成一架完整的機甲。

這一幕不斷重放。

“可以開始了。”悟空號道。

白起抿了口酒，當酒液滾入腹中的時候，白起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將零件一件件組裝到一起，悟空號不斷播放著組裝圖像。在哪里白起忘了，他便會重復播放一遍。

而當何處的組裝出現問題，悟空號也會出言提醒。悟空號是機械生命，運算能力自然遠超人類。

事實上，他已經無數次模擬過組裝順序，所以在這一點上，并不會出現錯誤。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控制艙內播放著音樂，白起蹲坐在地上，將零件組裝到一起。

偶爾抬頭看一眼墻上的油畫，那黑色的奔流靜默無言。

各種零件漸漸組裝到一起，先是從胸部開始，慢慢延伸出四肢。軀干的組裝是相對容易些的，越到手臂越發困難。

手掌部分的零件，有些只有米粒大小，白起只有戴上工作鏡，才能看清楚它們的具體構造。

漸漸，白起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此時此刻，他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組裝一截手指甚至比組裝整條手臂花費的時間都長。

最后，白起足足花了七個帝國日，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組裝工作。

這是廢寢忘食的七天，餓了就隨便吃些東西，困了便席地而臥，他是將所有心思傾注在組裝機甲上。

七天過后，地上安靜的躺著一具機甲，除了頭部，各部分都已組裝完成。

這時候，疲憊感才涌上來，白起看著地上的機甲，臉上卻沒有多少興奮的意思。

“還缺少一部分。”

白起點點頭：“沒有引擎。”

在這段時間內，白起已經翻檢過許多機甲。它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但無一例外的，引擎都遭到致命破壞。

很顯然，在拋棄這些機甲前，它們的引擎被統一破壞過。

其實悟空號也是一樣，只不過破壞得不完全，他才可以將自己連接在太空飛船上，從飛船的動力系統獲得能量。

“你知道不知道哪里有你可用的引擎？”

“沒有。”

悟空號的回答很簡單，他雖然可以瞬間傳遞海量的數據，可卻不能表明復雜的語意。

白起也不懂他說是沒有，或者是不知道。

雖然聯結飛船的網絡，他相當程度可以控制整座垃圾山。但也只是那些尚保存一定功能的設備。有些設備失去動力后，幾乎和石頭差不多，他也無法操控。

連閃閃燈都不能。

“有沒有替代方案？”白起琢磨著。

“稍等。”

雖然悟空是個運算能力強大的機械生命，但思路未必有白起這么開闊。如果不是白起提醒，他可能從未這么想過。

藍色眼睛一閃一滅，像是在進行著強力的運算。從他的眼睛中，投放出整座垃圾山的圖像。

垃圾山由一樣樣報廢設備堆砌而成，其數量之多，在悟空號投射出來后，白起才有大概的了解。

有些地方，閃爍著藍色光點，這是尚保持著動力的設備。而一些區域則是一片黑暗，這是悟空號都無法探測到的區域，只能顯示設備的大概輪廓。

不斷掃描探測，最后鎖定到一處顯眼的藍色光點。

悟空號機械的聲音響起：“這里有一臺發動機，可以匹配我的身體。”

“好，我去取過來。”白起立刻穿上行走服，準備展開行動。

“你的身體需要休息。”

白起晃了晃肩膀，腦中一陣陣疼痛。他的確超強度工作太久了，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

“先取過來吧，不把你裝好，我心里始終放不下這件事。”

白起穿好行走服，離開了太空飛船。

頭戴屏幕閃爍著發動機的具體位置，飛行器在前方為白起帶路。

這次的位置太過復雜，埋在垃圾山的深處，想要獲得它，就要進入垃圾山內部。

白起最近拆了許多機甲，但都在垃圾山外部，內里的情況太過危險，他也不敢擅自進入。

但這次不同，白起是非進去不可。在采薇星上，如果沒有悟空號的幫助，白起獨自生存太過困難。

也太過孤獨。

悟空號掃描探測，給出一條可行的路線。

發動機的位置在悟空號身處的太空飛船上部，也就是說，它生產出來的時間比悟空號更晚。

科技是逐漸發展的，它的技術比悟空號更先進。

白起從一艘太空船進入垃圾山內部，光線越發黑暗，他打開了行走服的照明燈，白色光線照出一條道路。

一直往前走，悟空號不斷掃描，為白起規劃路線，這倒是給白起省了不少麻煩。

“前面的門被擋住了，需要切開。”

“明白。”

白起面前一扇死門，怎么推都推不動。白起將背后的粒子切割槍取下來，啟動了開關。

切割槍頂端冒出藍色光芒，厚重的金屬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裂縫。

白起首先上下左右切開四道縫，然后再將相連的部分切斷。

“特么還挺厚。”

白起嘴里嘟囔了一聲，忽然，頭戴屏幕顯示出一條急促的信息：

『小心』

在最后一點連接被切斷時，厚重的金屬門重重地向白起倒過來。

金屬門后的重物太多，一旦被切開，立刻倒了下來。

白起驚出一身冷汗，身體往后倒去。也虧反應及時，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金屬門的重壓。

“你還好嘛？”

白起從地上坐起，看著倒下的金屬門，此刻是心有余悸。

“沒什么事，還活著。”

明知道對方聽不見，可白起還是說了一句。

他站起身來，將門口的雜物一件一件清理開。這次清理的時候加倍小心，不希望剛才的事情再次發生。

從雜物中掉出一具血紅色機甲，白起蹲下去檢查了一下，它的內部幾乎已經因震動而損壞嚴重，可外殼卻是完整無損。

就像一顆壞瓤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