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的傅南雄臉色大變,欲掙開秦振天的掣肘沖上圓臺搭救兄長,無奈陸豐也加入了阻攔之中,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挾制的緊緊的,半分都動彈不得。
他心中焦急萬分,偏生耳旁還響起秦振天義正言辭的話:“惡貫滿盈之人當誅之,有仇報仇!做了壞事就該承擔后果!傅北雄死在尋仇之人手里,該是天理昭昭!”
圓臺之上,傅北雄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并不懼脖子上架著的利刃,忽而大笑出來,一掃高臺之上,嘴角詭異的扯出一抹弧度,揚聲道:“沒錯!殺了尋家堡滿門的人就是我傅北雄!”
見這人死到臨頭居然肯承認自己做下的惡事,尋青瑛本欲動手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只欲聽這人還能說出個什么來,好叫天下人知道,他被殺都是活該。
只聽得傅北雄語氣一轉,竟加快了語速,“可你們知道我為何殺了他尋家堡滿門嗎?只因尋震興手里有寶藏圖!那可是數不清的黃金白銀,換做你們能不心動嗎?我反正都要死了,且告訴你們,那藏寶圖就在做尋大小姐身上,數不清的黃金,數不清的白銀啊!榮華富貴,又有何難!”
尋青瑛聽得面色不變,忙出聲阻止:“你滿口胡言亂語!分明就是你惡貫滿盈,還找此等借口,今日,我就殺了你,替我尋家堡報仇。”
說著,尋青瑛不敢再猶豫,生怕傅北雄再說出什么來,手中劍一拉,極快的挑破了傅北雄的脖子,頓時血流如柱。
傅北雄仰面倒下,但雙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的望著高臺之上,拼盡最后一口氣,喊道:“數不清的黃金,數不清的白銀啊!”
喊完這句,傅北雄就落了氣,臺上的傅南雄目眥盡裂,拼命掙脫了掣肘,沖向了圓臺,“大哥!”
傅北雄是殺人兇手,傅南雄亦是幫兇。
此番他沖上來,辛夷幾人亦不會客氣,斬草除根的道理,世人都懂。
因此,圓臺上剛剛歇下來的打斗因傅南雄的到來又開始了。
傅南雄的武功遠不如傅北雄,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尋青瑛就再度殺了傅南雄,讓他跟傅北雄一起去地下謝罪去了。
仇人得誅,尋青瑛沖高臺上一拱手,“多謝各位前輩相容,讓我得以親手殺了仇人,叨擾了武林盟主的推選,實在是晚輩的罪過,此番便不打擾了諸位前輩了,你們可以重新推選武林盟主了。”
說罷,尋青瑛跟幾人使了眼色,幾人快速下了高臺,各回各位。
傅北雄臨死之前砸出的重磅消息無疑盤旋在眾人的心間,消退不下,幾乎人人都想著寶藏的事,根本無暇分出心神來。
是以魏自亮全票通過成為新的武林盟主,眾人恭賀間也是一心二用的。
好不容易結束十年一次的論劍大會,雙雄山莊又死了兩位主人,眾人或都立時告辭,帶著門下離開了雙雄山莊,但眼神到底都不由自主的盯緊了蘇紡一行。
這樣的情形下,在云州境內,蘇紡一行只好暫時同秦振天以及泉山派結伴而行,索性他們都要往南邊去,正好一道有個照應。
一行幾路人人多勢眾,縱然是旁人虎視眈眈,到底也不敢輕易打攪上來,是以竟一路無事的出了云州境內。
那時候,云煙府內,城中頗為氣派的衛王府里,居在客院里的林紹遠左等右等,終是等不住,直接去尋了自己的女兒,衛王妃。
這是他從小精心栽培的唯一嫡女,林紹遠素來以她為傲,在她面前也從來不會見外,見了人當下就直接道:“那個庶子多年不在王府,早已經是無法無天,如今竟連王爺的命令都再三視若無睹,王爺他不生氣,可你不能!他害死了你的弟弟,就該以命抵命,你身為她的嫡母,絕不能再心慈手軟!王爺眼看就大事既起,這樣的禍患,難不成你要留著替自己和小郡王添堵嗎?!”
“你瞧這王府中的其他庶子你都管的是服服帖帖,偏生他在外天高任鳥飛,僅憑他還有個家室不錯的母妃嗎?別忘了你才是正牌王妃,竟拿她不下嗎?”
一個有著不俗外家的庶子,若王爺大事得成,這庶子定然是個大禍患,這個道理,衛王妃怎么會不懂呢?
但巴巴被指著鼻子訓了一頓,縱然這人是自己的父親,也有些著惱,“當年那些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那女人肯放下身段掉幾滴眼淚珠子,王爺便立馬暈頭暈腦什么也顧不得了,明知道弟弟慘死在那個庶子手上,偏生她眼淚花一流,王爺竟答應叫她回娘家小住,如若不然,我早該狠狠折磨了她替弟弟先出口氣!”
“那女人端著清高的臉子,事情到頭上了還不是得搖尾乞憐,真真是假模假樣,惹人生氣!”
當年的事林紹遠自然是知道的,當時他還曾勸衛王妃得過且過,既然王爺喜歡,便萬不要同王爺對著來,男人嘛,誰不是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只要她坐穩了王妃的位子,什么側妃夫人的又有何懼?
為此王妃聽進了他勸,還曾幫著王爺得成所愿,要不然堂堂姚家的嫡女怎么會給王爺做側妃呢?
可事到如今,他真是后悔也來不及了,哪曾想這姚側妃分明不情不愿的,卻偏偏替王爺生了個兒子,且這兒子……
真是不提也罷,提著就氣煞人也!
林紹遠重重哼了一聲,不由道:“我瞧著王爺那樣子,分明是維護那個庶子幾分的,要不怎么說是那女人的兒子呢,想要王爺給你弟弟說個公道是不可能了,你弟弟這仇,咱們只有自己來了!”
衛王妃瞥見父親眼底的寒光,也跟著冷哼了一聲,“父親放心,那個庶子逍遙自在了這么多年,如今,我是萬萬不會再放過他了!”
濟州往靖州境內交界的桐花鎮,因隨處可見的桐樹而得名,正值煙花三月,白桐花開得絢爛,整個桐花鎮里都布滿了紫白,彌漫著桐花的香氣。
桐花鎮不大,鎮上也就幾十戶人家,一眼可望到盡頭的長街,開著兩間酒肆,一家客棧。
此時正值飯時,兩家酒肆里都坐滿了人,細瞧下去,便能發現這些人大多都是外地人,那副樣子,一瞧便不免都是江湖中人。
再聯想剛剛過去不過數日的論劍大會,按時間,這些人也有可能都是剛剛參加過論劍大會返程的人。
長街盡頭挨著石橋開著的一家酒肆里更為熱鬧,挨著柜臺的一張桌子,四方各坐了兩人,擠得狹小的一張桌子是滿滿當當,卻也不嫌擠,桌上放著幾碟牛肉,幾人面前放著酒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其中一人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伸手胡亂的抹了一把嘴,看了看其他幾人,神秘兮兮道:“這次的論劍大會發生了一件大事,你們可曾聽說了?”
幾人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是沒資格收到論劍大會的請柬的,偏偏開口這人憑著一把他爹傳下來的寶劍不知走了什么門路進了雙雄山莊,見識了那場盛會,這不幾人攔了人纏著,便是想親耳聽聽那論劍大會的熱鬧的過過癮的。
見人這般賣關子,眾人都急得不行,一人趕忙替他倒滿了酒,呵呵笑道:“好哥哥,到底發生了什么了不得事?快快說來咱們哥幾個聽聽啊!”
見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這大漢得意的一笑,也不吊他們胃口了,直道:“那雙雄山莊的傅莊主被人尋了仇,兄弟倆都叫人給殺死了呢!”
“竟然有這種事?我前兒個便聽說新任武林盟主落在了劍靈派魏掌門頭上,還很是奇怪呢,不是都說那傅莊主有望成為武林盟主嗎?這好端端的究竟是誰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傅氏雙雄?那些大門派大俠們都放任不管的嗎?”一人驚道。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附和,好奇得緊。
那大漢便又道:“你們可還記得年前尋家堡滿門被屠的慘事?”
有人立時答:“這如何能不知道!尋家堡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滿門被屠也是令人唏噓,聽說至今都不知兇手是誰,也不知是誰如此心狠手辣,竟滅了人家滿門!”
先前那人想到什么,也接了嘴:“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雙雄山莊跟尋家堡不是結了姻親嗎?還是結義兄弟摸,聽說傅莊主還在到處找殺害尋家堡滿門的兇手,這好端端的傅莊主兄弟也被人殺了,莫不是有人專門針對他們?”
那大漢見眾人不知情的樣子,不由更慶幸自己花了門路去了論劍大會,當下一哼,“打死你們也想不到,滅了尋家堡滿門的兇手就是傅氏雙雄!而殺了他們二人的人正是那尋家堡死里逃生的大小姐呢!”
“啊!竟有這種事?這傅氏雙雄不是義薄云天大俠典范嗎?怎么如此心狠手辣竟殺了自己的結義兄弟滿門?這莫不是搞錯了吧?!”
“就是,就是,這種事說出來都覺得跟天方夜譚似的,怎么會有這種事呢!”
見眾人顯然不信,大漢得意的揚了揚眉,四下看了看,見堂內眾客都支棱著耳朵洗耳恭聽的樣子,緩了緩,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