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考試第一場：諾曼底登陸

人物：下士羅伊(張齊)

學號：F0019A85

身份：第四師第一突擊隊成員

任務要求：活著

時間：七天

難度：D~C+

評價：這場戰爭對新人很不友好，等待命運的安排吧，祈禱自己并不會被安排在染血的奧馬哈海灘。”

……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黎明。

在朦朧、灰暗的晨曦里，艦隊在集結，矮墩墩的指揮艦，令人生畏的巨型戰列艦，它們沉沉地伏在水里。

“銘記敦刻爾克！銘記考文垂！愿上帝保佑你們所有人。”

……

“第四師，沖上去，讓敵人下地獄！”

……

搖晃的甲板，喧嘩聲與強擊艇低沉的發動機聲，令張齊變得煩躁，擴音器大聲宣告著：“排好隊形！排好隊形！”。

此時，軍官們用他們認為最富有色彩、最令人難忘的語言相互鼓勵著。

“凡是度過了今天這一關，能安然無恙/回到家的人，每當提到了這一天，就會肅然起立……”

“嘿，羅伊，卡爾上尉果然還是念了首詩。”說話的人細高的個兒，身上壓滿了裝備。

“威廉，反攻真的開始了嗎？不是演習？”張齊依舊不死心，雖然他接受了回到二戰的事實，但當戰爭觸手可及時，他依舊不愿相信。

“看昨晚的晚餐不就知道了嗎？這是幾個月來我吃的最好的一頓，一份牛排上面趴著三個煎蛋，蛋黃朝上，還有可愛的冰激凌配羅甘莓。”說著便擠眉弄眼起來，嘴角的煙頭一明一暗。

“昨晚的國王式煮雞我可添了四回，水果雞尾酒也很好。羅伊，打起精神來！那幫老人和小孩組成的雜牌軍簡直一碾就碎，沒什么可擔心的。”身后的人搭著張齊的肩膀，寬厚的臂膀給人一種安全感。

“羅伯特，我很好。”張齊說著便將煙掏了出來，從威廉那里過來了火。

……

“時刻已到，第一突擊隊的小伙子們，拿起武器扛在肩上。你們只有單程車票，這里就是隊尾。第四師，我們出發！”

張齊跟著隊伍向前移動著，身上的裝備起碼300磅，所有人都搖搖晃晃，像極了烏龜。

攀援網上擠滿了人，登陸艇在海水中起伏著。

威廉將背后的兩卷電纜線和野戰電話機，連同裝備一起扔向小艇。

觀察一段時間后，他似乎計算出了起伏規律，于是跳了下去。

噗通，濺起了水花……

“拉我一把，幫幫我。”

顯然脖子跟腰上的救生帶起了作用，在艇上士兵的幫助下，威廉被拉了上來。

有了前車之鑒，張齊與羅伯特都老老實實地順著攀援網往下爬。

艇上渾濁的海水散發著刺鼻的味道，摻雜著嘔吐物的氣味，比甲板上更嚴重的搖晃感，讓張齊不禁跟著干嘔。

一個士兵身上沾滿了自己的嘔吐物，他帶著厭惡的表情緩緩的搖著頭說：“那個叫希金森的家伙，根本沒有資格為他發明的這種該死的船而驕傲。”說著便拿起一個袋子吐了起來。

“全體艦隊出發！”

“我們的天父，您的英名無比神圣。”這是有線廣播中傳來的最后通知。

速度在加快，裝載士兵的艦艇加入突擊艦的行列，圍繞著母艦不停的巡弋著。

艇上一半的士兵躺在那里，任憑海水在身上濺來濺去，不在乎是死是活。

昨晚的好胃口令威廉跟羅伯特陷入了不斷地嘔吐中，隨船的卡爾上尉似乎很為接下來的登陸擔心，船上沒有英雄，他們個個發冷、惡心，心緒不寧，背負著沉沉地裝備，密密地擠在艇上，有些人甚至嘔到了別人身上。

張齊靠在艦艇的艇壁上，不停地干嘔，著陸似乎并不是一件壞事，顛簸的艦艇才是最大的敵人。他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五點五十分。

“轟！”

身后巨大的轟鳴聲帶著一種刺耳的尖銳，打破了枯燥難熬的狀態。

一個序幕就這么被拉開了，內華達號戰列艦和塔斯卡盧沙號、昆西號以及黑王子號巡洋艦火炮齊鳴，船體似乎因強大的后坐力而后傾。

這比過年鞭炮的聲音還要震耳，張齊實在無法想象什么軍隊能夠承受這樣的炮轟。當鋪天蓋地的炮彈從頭頂呼嘯而過時，所有艦艇上的士兵都歡呼起來，沉浸在難言的驕傲中。

張齊能感受到他們的驕傲，但他無法融入其中，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么莫名其妙地來到數十年前的戰場。

這時，另一種聲音從空中傳來，隆隆作響。尖銳的蜂鳴聲，逐漸被放大，變成巨大的轟鳴：機群出現了，從艇上向上看去，機翼挨著機翼，交叉飛行，視線以外的地方傳來陣陣悶響。天空已經無法容納它們了。

張齊看到羅伯特的眼睛濕潤了，面孔因一種巨大得無法承受的情感沖擊而變形。

是啊，一切都變好了，有了空中掩護，敵人的行動就被限制住了，火力點也會被摧毀，彈坑會制造出大量的小型掩體。

“見鬼！進水了！”一個慌張的聲音傳來，張齊低頭發現腳下已經滲進一層海水，雖然不多但這不是個好兆頭。

士兵們開始大聲喧嘩，威廉挨著張齊抱怨起來：“感謝陸軍，感謝希X勒，讓我們遇到這種鬼情況，我可不想死在海里”。

“安靜，要上岸了，不要慌，艦艇是不會沉的！”卡爾上尉大聲安撫道。

是的，他也曾擔心登陸艇是否會在海中沉沒，可在司令部開會時，專家保證過：兩棲登陸艇絕對不會下沉。

然而就在這時，張齊他們從廣播器中聽到呼救的聲音：“這里是823號兩棲登陸艇！……我們在下沉！…我們在下沉！”

隨后是最后一次呼叫：“我的上帝，我們沉了！”。

所有人都如夢初醒，用頭盔開始舀水。現在艇內浸滿了水，海水越漫越高，沉沒成了唯一的結果。

“把不必要的裝備全部扔掉，快！”卡爾上尉吼了起來，說著便將自己的背包扔了出去。

接著，給養、額外的服裝、被子，全部被驚慌的士兵扔掉，堆積在角落的電線也被合力推了下去。

痛苦的呼救聲不斷響起，溺水者尖叫聲不絕于耳。卡爾指揮著艦長靠近救援，但被一艘快艇阻止了，快艇上的喇叭傳來嚴厲的命令：“你們不是救生船！趕快上岸！”。

艇上的一個士兵念起了悔悟祈禱文，死者輕輕的漂浮在水中，生者要么在艇上，要么在水中等死。

卡爾咒罵著把世界拖入混亂的希X勒跟墨索X尼，他激烈的言辭讓張齊等人大為驚訝。

在所有突擊隊員的印象里，他是個老練而冷靜的軍人，誰都沒見過他如此瘋狂的罵人。

威廉緊張的檢查著自己的武器，一次又一次，每一發子彈都是生存的依仗。

由強擊艇形成的細細波紋已經包圍了猶他海灘，身后的炮擊如同致命的軍樂越來越響，但德軍的陣地依舊沉默著。

500碼……450碼……海岸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