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這邊因為她的到來,引發了好一陣的恐慌。
傅清淺開始劇烈嘔吐,由于胃里是空的,根本吐不出東西,可是,嘔吐的動作卻止不住。最后她清瘦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痛苦抽搐。
工作人員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發現滾燙。
她本來就有點兒脫水了,這樣下去只怕會出人命。
但是,安悅如是花巨款疏通過的,這件事怎么都得捂過去。
直到過半夜,傅清淺的狀況實在太糟糕了,這邊連忙打了電話,帶傅清淺去就診。
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一想到傅清淺臉上的笑,安悅如仍舊毛骨悚然。她有種鬼上身的感覺,真的,傅清淺決絕的表情實在太可怕了。或許是出于女人的敏銳,安悅如對她的防范,超過出現在沈葉白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
那些女人脆弱的程度,如同過眼云煙,根本用不到她去打發。
但是,傅清淺不一樣。
安悅如倒了一杯酒,打算緩解自己仍舊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
茶幾上的電話響起來。
安悅如看了一眼時間,這么晚了,會是誰打來的?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是沈葉白。
她倚靠到沙發上接聽:“葉白,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他還在住院,好在是中毒較輕。他對酒有很敏銳的覺察力,但是,不得不說訂婚那日,他的情緒低落,神經也有些大條,喝了兩口才覺察出酒有問題。
告訴眾人不要喝了,但癥狀很快也就表現出來了。
他上吐下瀉兩天,今天還在醫院里輸水。
沈葉白問她:“在家嗎?我去找你了。”
安悅如吃了一驚:“現在過來嗎?你自己開車?”
沈葉白“嗯”了聲,掛斷了。
安悅如焦急等待,擔心沈葉白是一方面,同時也好奇他過來的目的。
他從未在晚上來過她這里,上樓喝個茶,喝個咖啡這種事,對那些好色之徒或許管用,沈葉白卻不吃這一套。
他很快過來了。
安悅如聽到電梯門打開的時間,連忙將屋門打開。
“葉白。”
沈葉白從她身體一側進去。
他看到茶幾上的酒杯,語氣不明:“一個人在喝酒嗎?”
安悅如關上門,回身說:“睡不著,就喝一點兒。你要不要來一杯?”問完,她接著又說:“算了,你不要喝了,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喝酒。”
沈葉白坐到沙發上,他點著一根煙。
動作時,安悅如盯著他手上的動作。
修指白皙,骨節分明,流暢的將煙點著后,吐了一口煙圈,微微的瞇著眼睛看她。
“傅清淺被送到醫院急救了。”
安悅如怔愣:“你看到她了?她跟你說話了?”
沈葉白說:“只遠遠看到了,她被公方的人隔離起來,沒法靠近。”
他又吸了一口煙。
安悅如說:“那是她咎由自取,她差一點兒要了多少人的命,就連我們的訂婚宴也被她徹底搞砸了……”
沈葉白抬眸:“從理性上分析,你真覺得是她做的?”
安悅如情緒激動:“不是她還會有誰?所有證據都指向她,如果她不是居心叵測,為什么訂婚當天鬼鬼祟祟的去了現場又離開了?”她神色一怔,盯緊他:“葉白,你問這話什么意思?你難道想幫她?”
沈葉白薄唇開啟,吐出的話語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砸到安悅如的耳朵里去。
“我答應過她,不讓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欺負。既然不是她做的,余下的,就沒道理讓她去背負。”
安悅如機械地盯著他的嘴唇,有一刻像失聰了,反應過來勃然大怒:“你夠了,沈葉白。傅清淺不擇手段,一直以來她做了多少事,你憑什么敢說不是她做的?她毀了我的訂婚宴,就別想平白無故的了事。”
沈葉白掐滅手里的煙,他的態度仍舊從容,靠到沙發上:“哪有這么平白無故的事。罪與過相抵,算不算是種公平的利益交換?”
安悅如問他:“你什么意思?”
沈葉白的臉上布了層冷淡:“我在山莊時不是不慎落水,而是有人故意將我推了下去……”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他抬眸看著她。
安悅如目光堅毅,眼波顫抖,她開始抑制不住的慌亂。
沈葉白就像盯緊獵物的老鷹,眼光銳利,他繼續往下說:“我想那個人的目的不是想殺死我,而是為了引起巨大恐慌。我手臂受傷,沒辦法自救,但酒店有專業的救援人員,每天來回巡視。只要有人落水,很快就能引起他們的注意,不至于真的淹死人。但驚心的程度,足以引起我媽的滔天怒火,讓她想要整垮一個人,那個人當然是傅清淺。問題來了,我和傅清淺去哪里,起初連我們都沒規劃。別人怎么會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車上被裝了跟蹤器,所以,我的行蹤才會被另一個人洞悉。下山后,我把漏油的車點燃,跟蹤器驟然中斷,你的電話很快就打來了。你當然是關心我,同時傅清淺將我從你眼皮子底下帶走,也讓你怒不可遏。”
安悅如喉嚨發緊,說不出話,她想辯解,想否認這一切。
沈葉白不給她這樣的機會,他已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撫摸她一側臉頰,他冰涼的修指無比纏綿,輕輕刮劃她細嫩的皮膚,俊顏湊近,聲音低沉磁性,魅惑又清冷的說:“寬恕傅清淺這件事,沒有誰比你去說更合適,也沒有誰比你的話更具效力。最遲明天上午,只要她相安無事了,山莊那件事,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低頭,在她側臉上輕輕吻了下,熱氣吹進她的耳畔:“快點兒去辦,你最乖了。”
安悅如像被施了法術一樣站在那里動彈不得,她又驚又懼,冷汗出了滿身。唯他吹拂的那縷熱氣,像妖精的舌頭在細細舔舐,她身體僵硬,驚恐萬分,擔心下一秒就會被他一口吞掉。
安悅如只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他臉上的笑永遠都是魅惑眾生的,此刻故意媚她心魂的樣子,卻使得她心驚肉跳。安悅如又不由得想到傅清淺在看守所里的那個笑,他們就像來自異時空的兩個異類。
她被嚇壞了,猛地將沈葉白推開。
安悅如悲愴的覆住臉頰:“這就是你今晚過來的主要目的吧?說完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