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情起

林露是熟悉莫扎特的音樂的。在她懷孕的時候，就常聽莫扎特的音樂胎教。此刻，G大調響徹車箱狹小的空間，讓林露覺得有些心煩。想起往事，更使林露有些不安。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林露發現武顯峰不對勁兒的？

林露想起，是從他們三人旅游回來后開始。

去旅游回來后的那個假期。寒假放假前，武顯峰的母親打電話給林露，說：“林露，小峰想利用假期時間完成英語的一輪復習，把英語往前趕一趕。你能不能晚些回家，給小峰加點課？”林露說：“行，我過年前一周回家就可以。”大四的林露即將面臨畢業，她也想多做一點社會實踐，而且，她已經不像是大一那時那么想家。

林露上大學時，大學校園里流傳著這樣的話：“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了爹和娘。”因為大學都是在大城市，很多大學生都是從小城鎮或是農村來的，所以大一的新生看起來大多都比較土；到了第二年，慢慢地會穿衣、打扮了；到了第三年，大學生活已經如魚得水，外面的世界總是比家里要精彩，已經忙得想不起父母、想不起家了。

有孩子讀大學的家長都會有這樣的體會，從大二、大三開始，女兒已經不像大一時，打電話會跟媽媽撒嬌說：“媽媽，我想你！媽媽，我想家。”如果是兒子，就更別提啦！離開了家的就像是飛出籠子的鳥，除了要錢不太會打電話回家。

旅游回來后，武顯峰的學習狀態特別好，像打了雞血似的。

林露覺得是由于武顯峰的期末英語成績的提升給了他的信心、調動了學習積極性，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加上武媽媽獎勵旅游、送照相機……一系列的鼓勵措施導致的結果。

武顯峰的學習狀態好，教著省心不費力，林露的課上得也開心。那時放假，天天都要給武顯峰上課，林露早上起床晚，就錯過了學校食堂的早餐時間，她就到校外小吃街買小吃帶著在去武顯峰家的車上吃。有時，武顯峰前一天上課表現特別好，林露也會給武顯峰買點小吃以茲鼓勵。

時間過得很快。快過年了，武媽媽給林露買了回家的往返機票，說：“林露，很抱歉，為給我們小峰補課，使得你假期時間也沒能早點回家。謝謝你！”

林露很感激武媽媽想得這么周到，說：“沒關系，我就當是提前工作了。看到武顯峰進步，我也很高興。”

林露乘坐的飛機一落地，就接到武顯峰的電話，問她是否安全落地，問她還得多長時間能到家。

在家過年期間，武顯峰也天天給林露打電話問問題。

開學從家里回來，林露本想整理一下行李，休息一下，周末再去給武顯峰上課。沒想到林露一到寢室，武顯峰的媽媽的電話就打來了，說：“林露，我們小峰真是浪子回頭，原來最不愛學英語，現是最喜歡學英語。春節期間刷了一本高考題，有很多題不會，小峰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從今天開始給他上課。”

林露說：“好吧！”武媽媽對她那么好，她怎么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

于是，吃過午飯，她就帶著給武媽媽的家鄉特產去武顯峰家了。

武顯峰家里照例只有武顯峰一個人在家。林露把她帶給武媽媽的禮物給武顯峰說：“這是我家鄉的特產。”

武顯峰特別高興，問：“是送給我的嗎？”

林露說：“是。”送給他們一家的，當然也就是送給他的。

武顯峰一看，是嘉興肉粽，他把粽子放到廚房，然后拉著林露往書房走，說：“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到了書房，武顯峰打開他的書桌抽屜，拿出一個寶藍色的盒子，遞到林露面前。

林露有些遲疑，但還是打開了，里面裝的是一塊手表，牌子的logo林露不認識，但看著很高檔的樣子。

“這么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你對我幫助那么大，一塊表而已。我看你都不戴表，只用手機看時間很不方便。”

林露又看了看武顯峰，覺得他跟以往不太一樣。林露想：這小子一般不太會好好說人話的，今天這是怎么了，說話不像他以往的風格呀！于是問道：“這表是什么牌子的？我以前沒見過，看著好像不便宜，多少錢？”

武顯峰看著林露眨巴了兩下眼睛，說：“不是什么牌子，我隨便買的，沒多少錢。”

林露有點狐疑，她雖然不認識這個logo，但是她覺得似乎不像是武顯峰說的不是什么牌子。“表先放著，我們先上課。你媽媽說你刷高考題積累了一些問題。”

“啊？噢！對。”說著，武顯峰就拿出一本藍皮的高考必刷題。

林露給武顯峰講了他畫圈圈兒的題。當林露的視線從練習冊上移開，想問武顯峰聽沒聽明白時，發現武顯峰的注意力并沒在題上，而是在看她，林露拿起練習冊狠狠地敲了一下武顯峰的頭，“想什么呢，不認真聽我講，你自己再看看。把你的電腦借我用一下。”

林露用武顯峰的電腦搜索了表的logo，是一款瑞士名表。

林露想想剛剛武顯峰看她的眼神，那種眼神她懂，陳秋雨就常常用那種眼神看她。

學生在當學生的時候，從來都弄不明白為什么考試時老師出的題大測小測沒有恰巧都是自己會的。只有當了老師后才能知道，知識的難點在哪里，學生的問題常常出在哪里，有經驗的老師是明明白白的。老師出題，如果想鼓勵一下學生的信心，就會把題出得簡單些；想要讓學生飄浮的心沉淀下來、激起學生的斗志，就會出得難些，即使知識點考察的都是同一個點，但是不同的出題方式難度差異可能就大不同了。有著豐富家教經驗的林露當然也能掌握武顯峰學習中的問題，要不怎么幫助他提高成績呢！

事實上，武顯峰刷過的題中出現的問題并不是很多，剛剛林露又給武顯峰劃了兩個閱讀題讓他做，準確率也挺高，感覺問題不大，他這個假期真的提升了不少呢！林露有點開始懷疑武顯峰的動機了。

林露說：“你做得挺好，我剛回來，有些累，回宿舍還要整理一下行李，今天就到這兒吧！你自己再整理一下錯題就行了。”

武顯峰有些失落的樣子道：“噢！”然后，就拿起桌上的表，讓林露戴。

林露說：“我平時不戴表，是因為我對金屬過敏，所以，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表我不能收。”

“你騙人的吧？戴表還會過敏？而且這個表的表鏈是陶瓷的，怎么會過敏？”

“真的！老師騙你干嘛？不信問你表姐，她知道，我戴18K金的項鏈都過敏。表鏈是陶瓷的，可表殼還是金屬的呢。”

林露看到武顯峰的眼光暗淡了。

武顯峰這次是真的很失落。

過年這些天，他想來想去，送給林露的最好的禮物就是手表。這樣，她天天看著時間，偶爾應該就會想起他。然后，他走遍了江濱所有名表店，選中了這款白色手表，他覺得特別適合林露那又白又細的手腕。

林露沒理會武顯峰的失落，趕緊逃離了他家。

“媽媽，馬上就到了，前面那幢褐石建筑就是！”陳一林的話打斷了林露的回憶。

此刻，路燈兩旁映照下的是整齊的綠化帶，在月色和路燈的映照下，入目所及皆是散落在綠叢中的一棟一棟的閃爍著微光的小型別墅。車又轉了一個彎，停在了一棟褐色別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