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琰獨自坐在書房里,面前是一副打開了畫像,畫上的女子淺笑嫣然,眉眼靈動,不是蘇心又是誰?
注視著那副畫,把主院讓雨柔住,她當真毫無反應嗎?
想起那天她讓自己叫一聲娘子的時候,他其實是叫了的,只不過是無聲的。
剛嫁給江琰時的蘇心,一腔熱情,如一團火般炙熱,慢慢地被他的冷淡澆滅了。
滿心歡喜終是化為一潭死水。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以及悲痛的嗓音,是蘇心的丫鬟碧珠。
“姑爺,小姐她...”碧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地呼吸著,“她去了...”
他倏地站起身,眸子瞇起,“你說什么?蘇心怎么了?”
她到底怎么了?
一股不安從心中升起,心口驀然疼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小姐去了?!?/p>
忽然碧珠變得無比冷靜,雙目靜靜地看著江琰,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焦急的語氣。
“去哪里了?”他擰眉。
按照蘇心的性子絕不可能一走了之,放任自己與別人恩愛。
他忘記了人心是肉長的,在長久的忽冷忽熱下,是個人都會心冷的。
蘇心的離去,應了夢里的那句“自有去處”。
“黃泉。”
她的語氣很平靜,目光里卻充斥著憤怒,若不是他,小姐怎會積郁成疾,早早離世?
還有幾日便是小姐的十八生辰了,可惜不能過了。
嫁到江家才一年,開心的日子有幾天?屈指可數(shù)。
虧得她以為上元節(jié)那天姑爺是對小姐動了心的,豈知逢場作戲而已,柔夫人一句不舒服就急了,他不是不愛小姐,只是更在意柔夫人。
黃泉?
江琰踉蹌后退一步,整個人怔住,好似麻木了一般,一言不發(fā)。
好端端的,怎么人就沒了呢?
那日她站在窗前看雪的時候還好好的,雪越下越大,雪花飄落到她身上時,那一刻,他是憤怒的,怒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怕她著涼,忙讓碧珠去叫了她。
她搬到弄玉居后,自己每一天都有去看她,想到此,他忍不住發(fā)笑,他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早在那日她讓喚一聲娘子時,就該發(fā)現(xiàn)的,偏偏沒有發(fā)現(xiàn)。
那一聲“相公”還歷歷在耳,她的模樣一幕幕地浮現(xiàn)在眼前,或喜或悲。
碧珠看著江琰的笑容,怒火在胸腔出翻滾著,“看來姑爺很開心,是不是覺得可以把柔夫人扶為正妻了?”
她為小姐不值,癡心終是錯付了。
“我江琰的妻子只有一個,就是蘇心?!彼p目直視碧珠,眼神認真且堅定。
此刻誠懇的話語在碧珠聽來是笑話,人活著的時候不珍惜,不在意,人走了,就情意綿綿。
真是可笑至極!
“她可有留下什么話?”
他眼里含著一絲希冀,她笑了,笑得殘忍,“沒有。”
那抹希望在他眼中破滅,她卻覺得無比暢快又夾雜著心酸,小姐,這個人終于為你難過了。
“請把小姐和我送回蘇家,前些日子小姐說想老爺和二小姐了?!闭f完這句話,她轉身,猛地撞向走廊外的柱子,血順著柱子留下來。
她貼身侍候小姐都沒能知曉,又有什么資格怪姑爺呢,在那日她注意到小姐的消瘦時,就應該有所察覺的。
如今說再多也沒用,小姐回不來了,她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江琰還沒來及反應,碧珠已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