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陵旭把那封白帛信交給子辛,子辛欣喜地打開看過之后,又失望地抬起頭來,“她就寫了這么幾個字?吾跟她分別了數月,她只有這么幾個字想說么?”
子辛說罷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陳陵旭,“是不是還漏了一封沒有拿出來?”
于是乎陳陵旭便看了一眼子辛手中的信,果真只有短短幾個字,“一切安好,勿念。”
他將頭微微側過去,避開子辛的目光,輕咳了兩聲,“就只有這一封。”
商與周路途遙遠,根本沒有傳信的鴿子認路,所以有一封信也是來之不易,結果她才寫了這短短幾個字。
于是乎子辛拿了一卷像畫紙一樣大小的錦帛鋪開,開始認認真真,洋洋灑灑地寫了起來,寫得滿滿當當。待筆墨干了他便卷了起來,交給陳陵旭,“白馬妙還在宮中,想必她應該對它思念得緊,就讓公子姬發牽回去交給她吧。”
陳陵旭明了,點了點頭,便回去牽了‘妙’將錦帛書信縫進馬鞍里面,然后差人將馬送去給公子姬發,原本馬兒怎么也不愿意動,但是子莞說是帶他去見主人,便愿意讓旁人牽了。
養馬人把‘妙’交給姬發的時候,西伯昌還問了句,“此馬有何特別?”
養馬人告訴他,“認主。”
“意思是說旁人騎不得了?”
“正是。”
西伯昌一笑,“可真是匹好馬。”
好幾天后……
依然在宮外悠哉悠哉的葉清清知道姬發他們預計是今天晚上才到。所以才在正午吃過飯后準備回宮。
誰知道竟然這么湊巧趕上西伯昌等人提前回來了,兩撥人雖然恰好在一時間要進門。
辛虧葉清清還是稍微晚了一步,在他們后面,所以她趁還沒人看到她,招呼蕭月和風岳趕緊來一旁躲躲。準備等西伯昌他們全部進去了之后再進宮門,然后再偷偷從小路繞著走回去,爭取在西伯昌宣她之前回宮。
可誰料想葉清清竟然被小白馬遠遠地就認出來了。
它一看到葉清清,立刻高興地嘶鳴了一聲,掙脫了牽馬人,跑過去低下頭來蹭葉清清的手,這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酒足飯飽又尷尬的她身上了……
而身后同樣酒足飯飽的蕭月卻像是看好戲一樣。
葉清清離得遠遠地,看不見西伯昌此刻的表情,只聽得他身邊的隨從喊道,“王妃,王侯喊你一同進罷。”
這……
她只好牽著小白馬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風岳準備跟她一起走出去卻被蕭月拉住,“你想讓西伯昌看到我們兩個大男人單獨同王妃出行游玩?”
風岳才發覺自己竟沒有想到這點,趕緊止住腳步,看著葉清清一步步前去領罪,心里有點擔心。
而蕭月卻笑著看風岳,“風護衛這么擔心,難道是喜歡上你主子了?”
風岳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問題,他有點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小侯爺別講笑話,主子就是主子,大王交給我的任務是保護好她,我自當盡責。”
蕭月打量他的眼神,其中并無遮掩的情緒,便一手搭在了風岳的肩膀上,“風護衛莫怪,我浪蕩慣了。”
風岳側過頭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看得出來……”
而另一邊葉清清走到了西伯昌跟前,行了行禮,然后看了一眼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姬發,又將自己的眸子壓下。
西伯昌,“王妃怎會出現在宮外?”
“秉父王,兒臣只是看今天天氣不錯,出來透透氣。但終究還是私自出宮,請父王責罰。”
姬發雖然有點幸災樂禍,但也還是出來替她求情,“是兒臣出門之前跟王妃說如果悶了可以出去逛逛,還請父王輕怪。”
西伯昌面上看不出情緒,只是問道,“出來前同戚妃請示過了么?”
葉清清,“回父王,請示過了。”
這時西伯昌對身旁侍從道,“還不去替王妃也準備一輛車。”
然后他和藹地看著葉清清,“下次要帶護衛和侍女一同出來,安全些。”
葉清清一愣,沒想到他竟然對自己出宮全無責怪。
“謝父王關心”說罷,她看向身旁興高采烈的小白馬,婉拒道,“不必麻煩備車了,我騎馬就好了。”
西伯昌,“這一路,它都只準人牽著走,我倒想看看,它是否真的愿意讓人騎。”
葉清清一笑,然后踏上馬鞍,熟練地翻身上馬。妙不僅沒有反抗,還很開心地動了動尾巴。
西伯昌見此奇馬,又忍不住稱贊了兩句。
姬發則問葉清清,“若我和你同騎,妙是不是也會接納我?”
說罷他便下了車,朝葉清清伸手,示意她拉他一把,葉清清看了眼西伯昌,西伯昌點了點頭,“無礙。”
葉清清這才將姬發拉上了馬。
此時的妙雖然不高興,但是卻也忍著想把姬發甩出去的念頭。
但還是有些急躁地原地跺腳。
要不是它怕自己會不小心也傷了自己的主人,早把這家伙甩出去了。
葉清清摸了摸妙的腦袋,俯下身道,“不氣不氣,待會兒我們就把他扔下去。”
經過葉清清的一番撫慰,妙果然停止了跺腳,開始乖乖地小步走著。
脫離了西伯昌視線,一回到儲宮,葉清清便在馬上轉過身和姬發面對面,然后道,“我得履行和妙的約定了,不然它會生氣。”
說罷便將姬發一腳踹了下去。
幸好姬發有點功夫,才能夠穩穩地落地,不若這屁股怕是要摔開了花。
葉清清下馬,親了親妙,然后問姬發,“你去這一趟,有什么新發現?”
“我這舟車勞頓,都沒坐下休息一下。”
葉清清卻有些急,“我已經讓蕓翠給你準備好沐浴了,你說完了便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西伯昌去了一趟占星樓。”
“難道是去問占卜?想證實我那天說的商氣數殆盡那句話?”
姬發點了點頭,“但他們究竟說了些什么,不得而知。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陳陵旭一回商,大王便在朝堂提出要攻東夷,但是遭到了比干和子啟的反對,他們認為西夷剛定,若此時勞師動眾攻東夷,無疑又給了西夷蠢動的機會。”
“攻東夷……”葉清清問道,“為何一定要攻東夷?”
“東夷地界有著豐富的鹽產和農產物,這正是此時商缺的。”
現在的氣候不好,不利于農作物生長,百姓種的谷物收成都特別差。有的地區甚至食不果腹。
有不少百姓把氣候不好的原因怪罪到了帝王頭上,覺得是帝王失德所以才會有天罰,可是子辛明明還什么都沒做,甚至還依他們的,把自己這個“禍水”給送走了。
所以現在的局勢確實對子辛不利,外有西夷之憂,內有諸侯不團結之患。還有百姓,關鍵就是這些百姓,如果他們過得不好,國家就會混亂,不安定。
這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