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樂府詩還是唐詩宋詞，亦或是明清小說，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變大情感的獨特方式，慢慢地我們剃掉了長發(fā)，男女的區(qū)別更見明顯。忽然間又想起王羲之在《蘭亭集序》之中所闡述的那句話，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至一也。

無論是電影還是音樂，總有那么一刻感同身受，于是便會在某一刻暗自神傷。

唐堯三人在第二天就已經(jīng)早早地回了家，在周末時刻，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休息。唐堯不知道為何唐山震會這般高興，老爺子不說，那他也不會過問。

唐山震看著喘氣如牛的汽車拖著長長的煙塵，艱難地盤旋在山路上，拉著扶手的手松開又合上，不自覺笑起來。下次來的時候還是要將老大帶上，讓他見見自己這個干兒子，莫名其妙做了個干爹，難免會有些情緒。

不過這樣也好，那孩子總是不得唐山震喜愛，當然，若是唐建華能偶欣然接受自然是很好的，若是有怨氣，那就又怨氣吧。

在涼風下了車，還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家。正想起孫女兒唐楠就在涼風中學念書，唐山震便帶著唐建德與唐堯不打招呼就去了中學。最后才發(fā)現(xiàn)在今天中學根本就不上課，唐山震碰了個壁，倒也沒有多么的失望。

到家早已是傍晚時分，此時唐楠和唐瑋早早地在山上砍了滿滿的一背篼的干柴回來。燒的柴大多是松樹的枝椏和少部分是其余些樹木。墊在背篼底下的還有厚厚的一層用以引火的松針，只要是碰著一點火星，片刻就可冒出一團烈火出來。

唐山震將大兒子叫到身旁，說起來給他收了個干兒子的事，說下次還是去看看。唐建華竟也沒有說什么，只是說了聲好，然后詢問了馬冬山的一些事。這件事便就這么定下了，沒有上門的禮物，也沒有行什么大禮，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就這么聯(lián)系在一起了。

夜間，一家四口圍繞在小桌前吃飯，菜式也簡單，大多是蔬菜。

唐建華端起碗狼吞虎咽，混著玉米粒的米飯并不是很美味的食物，吃慣了的唐建華也沒有什么難以下咽的，一家人打小都是如此。

唐堯說了些在思南的所見所聞，難免不會說起張蒹葭這位漂亮姐姐，唐建華補充說應該叫小姨，唐堯又才改口。

定下了下次再去思南的時間，唐堯和唐瑋兩兄弟也都沒什么事做，倒是唐楠，在飯桌上時就似乎是有話要說，趁著兩個弟弟都走了，唐楠這才走到在檐坎上抽煙的父親身旁，挨著唐建華坐下。

“爸?！碧崎怪槪曇魳O輕，唐建華卻也聽得見，于是便問道：“什么事？”

唐楠悄悄抬起眼看了眼父親，然后呼出一口氣，慢慢地說：“我想去中專?！?/p>

唐建華并沒有立刻回答女兒，熄滅了手中的煙，將剩下的半截香煙重新揣進盒子里，將小凳子挪了挪位置，離唐楠更近了些，大手搭在唐楠的肩上，理了理她有些亂了的頭發(fā)，然后才說：“初三了哈?！?/p>

這并不是一個問句，似乎又像是唐建華在詢問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除了火柴和香煙，再也沒有摸到別的東西。他弓著腰，手肘靠著大腿，雙眼注視著院壩前的柿子樹，有幾顆已經(jīng)有紅了的跡象，“我不可以立刻就答應你，但是我會盡量去說服你媽，但是你要曉得，現(xiàn)在我們供你們?nèi)齻€讀書已經(jīng)沒有別的力氣了，能借的錢你爹我都借了，還好你們都還給老子爭氣，成績都可以?！?/p>

“嗯……”

唐楠輕輕地嗯了一聲，雙手食指交互著，像是兩只不諳世事的蟲兒，不曉得主人的悲喜。

她或許已經(jīng)知道結果如何，或許也已經(jīng)知道最后會怎樣。

慢慢地，手指上落下來一滴眼淚，即便極力地控制住自己，但是還是沒能控制不了身體在顫抖，已經(jīng)壓得很低的抽泣聲被唐建華聽入耳中，這個男人無奈地搓了搓手，雙手撐著膝蓋緩緩起身，背對著女兒制不住嘆氣。

這一次唐楠沒有哭鬧，也沒有發(fā)脾氣。

她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