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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云和霞

第十章

太陽又出來了,我和同學們高唱著《金梭和銀梭》,迎接來了新的一天。

“太陽太陽象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象一把銀梭

交給你也交給我

看誰織出最美的生活

啦......

金梭和銀梭日夜在穿梭

時光如流水督促你和我

年輕人別消磨

珍惜今天好日月

好日月

來來來......

太陽太陽象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象一把銀梭

交給你也交給我

看誰織出最美的生活

啦......

金梭和銀梭匆匆眼前過

光陰快如箭

提醒你和我

年輕人快發奮

黃金時代莫錯過

莫錯過

來來來......

太陽太陽象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象一把銀梭

你來織我也來

做織出青春最美的花朵

來來來......”

我們的歌聲穿過了操場,穿過了一座座大山,消失在了遠方。

冬天是異常寒冷的,但我們的心卻熱乎乎的。操場上,走道上,教室里,都有朗朗讀書聲,嚴寒可以凍僵我們的雙手,卻阻擋不了我們對知識的渴望,我們如一個個饑餓的孩子,一邊啃著凍得夾著冰塊的饅頭,一邊孜孜不倦地吸收著書中的營養。

冬天很快進入了最冷的三九天,西伯利亞的寒風從千里外呼嘯而來,高山阻擋不住它的腳步,森林留不住它匆匆的身影,它怒吼著,所到之處,河水凍成了冰,枯枝紛紛從樹干落下,亂紙枯葉到處飛揚。太陽失去了往日的溫暖,松軟的黃土層變得異常堅硬。口中不經意呼出的氣,立刻變成了白白的霧凍僵在眉毛上,眉毛沾滿了稀薄的冰。寒假在寒風刺骨的日子到來,終于放學了。我沿著熟悉的小道,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曾經讀過書的小學整體搬遷到了李爺爺所在的山谷,學校有十三間磚木結構瓦房,一個年級一個教室,一個老師一間辦公室,長出來的三間磚木瓦房,兩間是會議室另一間是圖書室。學校已經有了一千多本圖書,是愛心人士捎贈的,學校有一畝大的操場,操場上聳立著兩個籃球架,還有乒乓球臺子,紅磚圍墻把操場和磚瓦房包圍在里面,鐵大門上掛著將軍鎖。學校放了寒假,里面沒有人。李爺爺家的山泉水冒著一股股霧氣,沒有結冰,顯示著原有的神秘,筷子粗的水眼往出冒著甘甜清澈的水。李爺爺不賣水了,學生們可以自由的取水,外面來取水的人沒有了,山泉水供不應求的日子過去了。李爺爺的孫子李鵬飛今年從市林校畢業,被分配到了鄉政府,成為了山谷第一個吃上公家飯的人,他的戶口不再是農村戶口,成為了城鎮戶口。山谷里紛紛揚揚傳著,羨慕著,突然間,覺得應該叫娃娃好好學習,娃娃放學后,不再下地干活了,可以坐在土窯洞里讀書,寫字。

在古老的廟院旁邊,新蓋了五間磚木結構瓦房,是村辦公用房。村部左面新建起十二間土墻瓦房,三間房是黃一鳴的,開著小賣部,另外幾間門緊鎖著,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山。

我家那個時常掉土的右面土窯洞墻壁,被爸爸新抹了一層厚厚的夾雜著小麥草的泥,原來的裂縫塞滿了草泥,新盤了一個七尺大的土炕,成為我和爸爸住宿的地方,媽媽和三個姐姐依然住在中間的土窯洞。

一顆顆杏樹苗在寒風中搖擺著,它們有的已經比我高,最低的也有一米高。“桃三杏四”,桃樹生長三年就會掛果,杏樹第四年便會掛果,快了,過了這個冬天,它們都三歲了。

“凍死了,該死的天。”在山谷放羊的二姐等不及太陽落山,就把羊趕進了羊圈。

“看把你倆個舒服的。”二姐看見我和三姐趴在土炕上,一邊說著,一邊把布鞋摔在窯洞里,一邊爬上了土炕。土炕熱乎乎的,關上門,整個窯洞比學校的教室暖和。土窯洞就是好,冬天暖和,夏天涼爽。夏天,當城里人脫光衣服依然喊熱時,走進土窯洞穿著外衣依然涼颼颼的。

“云,你那個黃叔叔從城里引回來了個媳婦,卷發頭,穿著一身洋衣服……”

不等二姐說完,我便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走?”

“前天回來,他們倆個手拉著手從山谷里走過,時不時貼在一起,熱乎的不得了,看見放羊的我,還問你的學習怎么樣。我說好的很,年年拿獎狀,土窯洞的墻上都貼滿了,他讓我轉告你,你回來了來看他,他和媳婦年過了就走。”

“咋沒有見他們在山谷結婚呀?”爬在被窩里的三姐問二姐。

“傻妹子,我問他們什么時候在家辦喜事,我好跑去吃喜糖,他說他們在城里請了客,吃了飯,喜事已經辦過了,家里就不再舉行婚禮了。哎,太可惜了。”二姐嘆息著。

“可惜啥?”三姐問。

“可惜,我沒有吃上糖果。”

“看把你這個饞嘴。”

風依然呼呼呼地刮著,有了熱乎乎的土炕,我不用害怕寒風了。山里還沒有拉上電,煤油燈冒起了微弱的光芒,夜在寒風中來臨了。

又一個早晨在呼呼的寒風中來臨了,玻璃窗戶上落滿了厚厚的霜,穿好棉衣,我下了土炕,拉開門,一股冷氣迎面而來。土院子落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都是風干的好事。我要去看黃叔叔,昨晚想起去見他,激動的好長時間,睡不著覺。

寒風呼呼地吹來,圍著我,討厭的風,想要凍僵我。我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小跑了起來。出出汗,身體就會暖和,我們越是迎著呼呼寒風大踏步的走,寒風就會變得越來越溫柔,我們越在寒風中戰戰兢兢,寒風就會越肆無忌憚地吹。跑,腳步再快一點,臉熱了,手熱了,腳也熱了。在高高的山崗上,我笑了,我沖著遠方喊“啊……”,我的聲音隨著呼嘯而過的風飄飄蕩蕩,不知道落到了那個地方。“啊……”我再一次沖著腳下的山谷喊,山谷給我同樣的“啊……”。我看見群山失去了夏天的綠,土茫茫一片,遠方是霧還是土,無法辨認。山里新種了許多杏樹,它們在風中凌亂的無規則的搖晃著,風想把柔弱的樹連根拔起,柔弱的樹在搖擺中用它發達的根緊緊地抓住黃土地。“有了黃土地,風,你狠狠的吹,我也不害怕。”我聽見了杏樹在風中吶喊著。多么堅強的生命呀!活著,除了應該向他人學習外,還應該向杏樹學習,學習它傲視寒風的骨氣。

太陽懶洋洋的從冬山頭升起,還沒有來得及洗臉刷牙,便落入了風口,看不見了臉。想起我的臉,咋忘記了洗,用手一摸,塵土一片。還是快走吧,一會不知又要落多少塵土。

“汪汪汪,汪汪汪……”那個叫“虎子”的狗沖著我奔來,走得太急了,忘記了拿打狗棒,被狗咬了,可疼呢。

“虎子,虎子!”我叫著狗的名字。

大白狗停止了叫聲,搖著尾巴,友好的讓開了路。這可是一個懂人語的狗呀。

“來,云,到我的窯洞來,他們還沒有起床呢。”黃叔叔的媽媽拉開木門,招呼我進到她的窯洞。

“快起床,云都走了十里多路了,你們還睡著。”老太太沖著中間的窯洞喊著。

“知道了,媽,你把云引到你窯洞去,我馬上起來。”那是黃叔叔的聲音。

“不引到我窯洞,難道叫凍僵到院子,懶蟲,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老太太一邊沖著中間的窯洞喊,一邊招呼我走進了她住的窯洞。

“快上炕,這個天,太冷啦。”老太太關了木門。

這是一個灶房,被柴火熏得像煤炭一樣黑。水缸上蓋著一床破被子,一張大案板上擺放著和面盆、碗、鐵勺、干仗和廚刀。

“快上炕,云。”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脫了舊布鞋,爬上了土炕。一股風吹過,木門“呼啦”開了,風吹進來了些破柴亂草。

“云,把門關好,用旁邊的木棍頂住。”

“嗯嗯,奶奶。”我頂好門,也脫了布鞋,上了炕,尋思著我的黃叔叔啥時候過來。

“別提我家那個兔崽子,媳婦倒是給我引回來了,可那個洋貨,一天到晚懶得要命,天天等我老婆子把飯做熟,你的黃叔叔端去,她才從土炕上爬起來吃。除了尿尿拉屎,就不會出那個門。”老太太很不滿意他這個兒媳婦,我聽見她繼續嘮嘮叨叨著,“唉,世道變了,我們那個年代,都是兒媳婦伺候婆婆,現在反過來了,是婆婆伺候媳婦子。”

我不知道咋安慰這位老太太,也許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安慰,只是想把壓在肚子的話說出來而已。我就做一個靜靜地聽客吧。她說著,我聽著,她說的越來越激動,唾沫橫飛,我頻繁的點點頭,表示我在認真的聽著。

“你說呀,他們結婚,卻不過事,叫啥旅游結婚,你說吹吹打打的鬧個洞房多好呀,我坐在新郎新娘的前面都風光呀,可他們偏偏不,說啥新社會新風俗,就這樣引回來了。可這樣回來,總覺得不踏實,好像是從那里拐騙來的一個女人,見不得光。誰知道,這個女人是干啥的,說不定就是個騙子,騙我兒財著呢,那小子兩年多,就給家里給了一千塊錢,聽說一個月在工地打工要三千塊錢呢,誰知道那些錢那去了,說不定就那個狐貍精騙去了……還有呀,說話我三句能聽懂兩三個字,說是蘇州人,蘇州話我聽不懂,我大聲罵她,她也聽不懂。一次,我看見她穿的洋洋氣氣的,就罵了句,狐貍精,她不知道我說啥,用眼睛望著我那個傻兒子,我那個傻兒子說,媽夸你著呢,說你漂亮,她沖著我笑。哎,你說這叫啥呀,不就全亂套了。”

老太太喝了一口水,繼續說著,她的話我不愛聽,但依然裝作認真的樣子聽著,不時點點頭,表達一下我聽著呢。我想,出于禮貌,我還是應該聽,只要我的聽,能夠排解她心中的苦悶。我常常在想,人也許生來就是孤獨的,渴望著被人理解和重視,可走著走著就會發現,越是渴望被別人理解和重視,就越孤獨。這個老太太常年累月在家,丈夫早早死去,兒子又在外打工,她也許孤獨,才會如此嘮嘮叨叨。

“但也有好處,我沒有出彩禮錢,現在咱們這里女娃娃彩禮錢又一次上漲了,要一萬的多多的,你說一個大山羯羊才八十多元,一頭毛驢才五六百,那么多彩禮錢,要不要咋山谷人活呀。山谷人也不想把自己的女人當羊和毛驢一樣買賣呀,可你家的姑娘不賣錢,別人家的賣錢,那里來錢給自家的兒子說媳婦呢。這就苦了那些沒有女兒的,云,你說媳婦不缺錢,你有三個姐姐,好著呢。”老太太也許說累了,喝了喝放在炕頭的水,“咕咕咕”一玻璃杯水下了肚。

“云,我咋忘了給你倒水,你喝嗎?”

“不,奶奶,我不渴。”

“說起這個彩禮,我那個傻兒子說,那面沒有要彩禮錢的風俗,也就沒有給,誰知道他給了沒給,反正他長大了,我也管不了……”

“媽,開開門!”那是黃叔叔的聲音,我趕緊取了頂木門的木棍,木棍剛取了,一股風便把門刮開了,黃叔叔和亂柴亂草一起走了進來。門重新被黃叔叔關上了,木棍頂在了木門上。

“云,兩年多沒有見,長大了,聽你二姐說,你學習挺好的。”黃叔叔微笑著對我說,他還是那么和藹可親,臉沒有了以前的黑色,黃中有白。

“你那個狐貍精還沒有起來嗎?”老太太沖著自己的兒子喊著。

“媽呀媽,她生活在南方,你知道嗎,南方的冬天穿著襯衣都不冷,她冷呀,不習慣咱們的氣候,感冒了。我原計劃過了年在走,可看來不行了,明天就得走,這里太冷了,她不習慣。”

“你這個兔崽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快把你那個狐貍精引走,走了,我清閑,我做一個人的飯,這還要我做三個人的,端吃端喝的,像神娘娘一樣供著……”

“唉,媽媽呀媽媽!”黃叔叔留下了眼淚。

大家都沉默了,風呼嘯著,木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黃叔叔,你在外面干啥活著呢?”我打破了這沉悶的空氣。

“在外面一個建筑工地給記賬著呢。”黃叔叔說。

“記你媽媽啥屁著呢,你打工的錢呢,兩年多給家里拿回來一千塊錢,虧你爸呢,我咋生了如此個敗家子。”老太太哭了起來。

“媽媽呀媽媽,我是拿著十一元錢,外出打工的,第一次出門,沒有經驗,還有坐車,吃飯,住宿,都得要錢呀。一個月三千塊錢,在咱們這里是大錢,可在城里禁不住花呀,一碗面就得十元錢呀,媽媽。”黃叔叔流著眼淚,哽咽著說著。

“不好打,你回來呀,誰叫你打工去了。把我老婆子留下就像孤魂野鬼給你看門,我是上輩子虧了誰,生了你這個敗家子。”老太太哭的聲音越大了。

黃叔叔從土炕上下來,跪在了地上,哭著對老太太說“媽媽,我家貧窮呀,地里不長莊稼,留在家里沒有出路呀。等我以后闖好了,接您一起去城里,城里冬天有暖氣,穿著襯衣都不冷……”

我也隨著黃叔叔跪在了地上,接受著老太太的數落。

“云,你起來,不要跪了。我在罵我的敗家子兒著呢,你跪啥,起來。”老太太用衣服袖子擦去了臉上的眼淚,不哭了。

我站起來,扶起了黃叔叔。

“走,黃叔叔,我看看有啥好書嗎?”我拉著黃叔叔,取了頂在木門上的木棍,門被寒風吹開,我和他走進了中間那個窯洞。

土炕上睡著一個女人,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卷發頭,雪白雪白的臉蛋,身上壓著兩床被子,她還說冷,看見我進來,笑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再一次咳嗽起來。

“她感冒的挺嚴重的,應該去衛生院。”我對黃叔叔說。

“嗯,黃一鳴有自行車,我一會叫他送我們。云,好好學習,外面世界可好了。小汽車一個接一個,像山里的螞蟻,可咱們這里連個摩托車現在都沒,我真不該引她回來,本來想讓我的媽媽高興,她一天到晚念叨著兒媳婦呀兒媳婦,哎,我們現在就收拾走,病看了就直接走了。”黃叔叔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黃叔叔,你收拾收拾,我知道黃一鳴的小賣部,我去叫他。”

“那太好了,云,叫他快一點來。”

“嗯嗯,黃叔叔。”

我一路跑著到了黃一鳴的小賣部,他一個人翹著二郎腿,正悠閑自在地,放開收音機聽戲呢,房子有火爐子,有點冷,但是可以忍受的。我說明了來意,他沖著套間的女人喊“娃她媽,我去送我族弟引回來的洋媳婦去看病去,你把門給咱看好。”不等里面的女人答應,他便推著放在墻角的自行車出了門,他的自行車騎的可好了,我坐在后面感覺好像在飛舞,遇到上坡路,自行車不但不前進,而且要用力的推著,我們騎一會,推一會,向黃叔叔家走去。大約十分鐘左右,我們就看見黃叔叔攙扶著“洋媳婦”艱難的向前走著。那個“洋媳婦”就像個墻頭草,好像沒有筋骨,隨時隨地都可以倒地。我們終于聚在了一起,黃一鳴穩著自行車手柄,我和黃叔叔把他的“洋媳婦”攙扶坐到自行車架子上,她發出了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騎行是不行的,她那個樣子,會摔下來的。咋走呢,這樣是不行的,還不如拉架子車,病人躺在里面安全,可架子車笨重,行走速度慢。兩個黃叔叔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黃一鳴穩自行車前手柄,掌握自行車航向,黃叔叔攙扶她的媳婦坐在架子上,我在后面推自行車。我們一行四個人,艱難的在坑坑洼洼,忽高忽低的路面上行走著,寒風不再寒冷,盡管還撕心裂肺的吹著,可我們還是熱,除了車架上歪歪斜斜的病人,其他三個人都大汗淋漓,但依舊以最快的速度前行著。

三個多小時后,我們來到了衛生院,院長說,遲來一個小時,就有了生命危險,病人嚴重脫水,伴有病毒性感冒。

安頓好病人后,黃一鳴騎著自行車,我坐在后面的架子上,飛行在返回的土路上。不到一個小時,我們便到了黃一鳴的小賣部。

山谷村夫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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