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認為,人的肉體就像一條船一樣,從此岸帶著人的靈魂到達了彼岸。坐船渡過河以后,人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沿途到處是風景,心里不能念念不忘船。忘掉船,才能夠把沿途風景裝到心里。生命就是一個過程,肉體幫助靈魂渡過河以后,肉體便死了,靈魂就自由了。人死了,留下的肉體,只是一條船,靈魂已經渡過了河,船失去了存在的價值。人死了,入土為安也好,火化也好,野狗吃了也好,老鷹叼走也好,形式不一樣,但最終死去的肉體都會歸于塵,歸于無形。
我爸爸的靈魂終于渡過了河,去了另外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扔下了他一百多斤的軀體,沒有靈魂的軀殼,就像渡過河的人扔下的船一樣,死氣騰騰。
我從三爸那里回來以后,我已經原諒了他。此后我不再叫他惡鬼,叫他三爸。在我三爸的葬禮上,我作為一個看戲人和演戲人,欣賞了兩天戲中戲。我在想,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一邊自己表演著戲,一邊觀看著別人的戲。
我看著我爸爸扔下的軀殼,沒有了眼淚,那就是一個扔在凡塵的皮囊。靈魂已經去了該去的地方,何必為一個空皮囊而哭。
“云,你看你爸爸葬禮咋舉行,準備請那個陰陽,用那個廚師,紙火從那里買,還有準備過事的錢準備從那里借。你三爸死后,紙火八千五百元,陰陽收了六千四百五十元,先生收了五千二百元,吹鼓手收了兩千元,廚師收了三千三百元,兩個總管各自收了二百元和一條蘭州煙,煙酒一萬零八百元,肉菜五千六百元,四個山羯羊四千四百元,棺材兩千元,席棚八百元,饅頭和豆腐一千三百元,清油一千二百元,零花兩千五百元。咱們現在手中有糧食直補金兩千一百元,退耕還林補助四千四百元。就這些錢,你看你爸的這個葬禮如何過。”媽媽低著頭對我說。
“媽媽,人死了,靈魂已經去了另一個地方,留下的肉體只是扔在凡塵的空皮囊,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價值,我叫幾個人挖個坑,就把我爸埋了去,不叫陰陽,也不過事。”
“云啊云,你從你三爸事情上回來以后,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真的是牛頭馬面入身了。你神經不正常了吧!”媽媽罵著我,“他再不好,也是你爸呀,他活著被人看不起,死了連你這個兒子也看不起他了,說什么他就是空皮囊,他怎么那么命苦呀!”
媽媽哭了起來。
“我打死你!”二姐撈起了一條木棍。
“書念瓜了唄,我要打的叫你醒醒。”三姐順手拿起了一條板凳。
“爸剛沒了,躺在地上,你們還不嫌亂嗎?放下木棍和板凳。”大姐喝住了二姐和三姐。
“你不想出錢,我出錢,我打工攢了兩萬塊錢,我過事。”三姐扔下板凳氣呼呼說著。
“你咋突然傻了呀,我的兒呀!”媽媽放聲大哭。
在記憶中,媽媽從來都是開明的,包括在高彩禮的年代,盡管我家吃不飽穿不暖,可兩個姐姐出嫁時,從來沒有要過一分錢,大姐給的六千六百元錢,全部給大姐買了陪嫁物,二姐給的一萬元全部給了二姐和二姐夫,可今天她哭的如此傷心,讓我難過。
可我認為我依然是對的,我總認為人死了,請先生和陰陽,另外在叫個吹鼓手,就像是演戲。那些紙火,花了幾千元,抱到墳墓上一把火燒了,只是活著的后代給看的人,表演戲罷了,死去的已經死去,如果真有靈氣,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或者存在于風中,或者存在于螢火蟲的光芒里,或者存在于茫茫宇宙的其它地方,而不會存在于凡人燒的那些紙火里。如果花了幾千塊錢燒成的灰能夠讓死去的魂魄,有樓有房有車有馬,那陰間不就亂套了嗎?如果那些紙房房能夠住魂魄,那就證明十八層地獄不存在。既然十八層地獄不存在,就不需要陰陽和先生如此大費周折。可這些道理我咋給媽媽和姐姐講清呢。
“云呀云,你到底是鬼神入身了,還是神經錯亂了?”媽媽哭著,二姐扔下了木棍,也放聲大哭起來,三姐和大姐一起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的爸爸,已經無意識臥床兩年多了,我每天給他用熱水擦洗身體,洗腳洗頭,每天抱著給他翻身,給他喂稀飯和稀粥,我是愛他的,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為了他,我放棄了上大學。我想只要我上了大學,我會通過勤工儉學養活自己并完成學業,可我不忍心媽媽負重前行。我一直以為,媽媽是最了解我的人,比霞還了解我,可現在沒有一個人了解我,沒有一個人理解我。也許我如此做,霞也不會理解我。
我該怎么辦?我可以為我的行為,忍受來來往往的人們的議論,可我不能做讓我的媽媽難過的事。哎,做人難!
將來,我快要死時,我會給我的兒子說,我死后,不要埋我了,讓野狗吃了去,或者狐貍吃了去,或者螻蟻吃了去,反正我的生命在凡塵的軀殼上停止了呼吸,沒有了呼也沒有了吸,已經死了。死了,遲早會歸于無形,分化了也行,被動物吃了也行,都是一樣的。可我的兒子也許會迫于世俗壓力,給我舉行世俗的葬禮。
世俗的眼光,就是一把刀。
“媽媽,不要哭了,我一會去請陰陽還有族人。”我終于開了口。
“那錢從那里來?”媽媽擦干眼淚,抬頭問我。
“把我的兩萬塊錢,拿去。”三姐停止了哭聲,對我說。
“不,不用,錢我想辦法。”既然我最親的人堅決要我為我愛戀的爸爸舉行世俗的葬禮,錢就由我來承擔吧。我只是暫時蜷縮在家里而已,我認為我總會發家致富的。盡管養雞失敗了,盡管養山東綿羊失敗了,可我從來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爬起來的。現在主要任務,就是借錢為我的父親辦一場世俗的葬禮。我準備把錢控制在兩萬塊錢以內,我沒有錢,不能搞攀比。我騎著自行車,到了村部所在地李粉玲的小賣部,用她的電話撥通了縣城我八個撿拾垃圾的師父和一個收垃圾師父各自的電話,請他們各自給我折子上匯兩千元,我要為我的父親舉行葬禮。我的九個師父爽快地答應了,一萬八千塊錢到賬了,我黃花菜還出產了三千塊錢,如果不夠就把媽媽折子上糧食直補和退耕還林錢添上,三姐錢就算了,她最近也談了個對象,就留下她自己用去吧,反正她一個字也不識,這個家欠她的,不能再拖累她。
接下來就請家門,我給陳家莊大哥家撥了電話,叫他給那個山頭的家門說一下,然后給老虎嘴我三哥撥打了電話,叫他給他們那個山頭族人說一下,最后給我親房家門的三哥撥了電話,叫他給其它十家說個,叫現在就往來走。
接下來找紙匠訂紙火,我想爸爸沒有住過牌樓,不要牌樓;沒有坐過小轎車,不要小轎車;沒有騎過馬,不要馬;沒有看過電視機,不要電視機……
“小伙子,你需要什么紙火?”
“需要一個灶臺,一個鍋,一個勺,,一個碗,一雙筷子……”我對紙匠說著。
“等一下,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走過幾個省,還從沒有見過活著的人給死人燒這些紙火。”紙匠打斷了我的話,一邊用眼睛端詳著我,一邊說著。
“人活著任何東西都可以放下,房子、名利、權力都可以放下,唯獨不可以放下吃飯和睡覺。房子沒有了,可以租房子住,名利和權力只是身外之物,而一個人如果不吃飯不睡覺,那就不是人了。”我接著說,“你就按照我給你說的做,除了上面的,在給我做個紙床,然后做一個大紙房子,把灶臺、碗、筷、勺和床一起放在紙房子里,要求粘的要嚴實,不能有縫隙,另外做個剃頭刀,我爸生前最愛給我剃頭,就這些得多少錢。”
“一千塊錢。”
“不可能吧,怎么能值那么多錢。”
“四年前,咱們縣城房子一個平方米一千六,現在變成了一個平方米三千二。”
“你說這些與紙火有什么關系?”我瞪著眼睛問他。
“你看你,咋能沒有關系呢,陽間的房子漲了價,陰間的房子就得跟著漲價,錢出不夠,燒的紙房子質量就會有問題,偷工減料漏水了咋辦。你看看你,訂做的這個紙房子,不但我沒有做過,方圓幾千里也沒有人做過,不過你要的紙火,設備齊全呀,能做飯能睡覺。我們這些紙匠以前做的紙房子都是空房子,這可是家具齊全,我另外給做個方桌子,在桌子上放個電視,這個方桌子和電視機就給你免費做了。我想你這個想法,我以后要大膽推廣,做好了,我申請個專利,以后就做樓房,把樓梯都做上,客廳,廁所,灶臺,席夢思床,反正樓上有的都做上。噢,這活設計出來一定是特別受市場歡迎的,現在有錢人太多了,可最全的十供養,才能賣八千五百塊錢,現在這個樓房出來,最少賣個一萬五左右。現在有錢人,紙火越貴越好出售,他們來呀,都嫌棄我的紙火沒有花樣,沒有新意。我一天到晚想應該做個啥花樣呢,想不出來,現在你把我提醒了,我給你好好做一個,里面弄個小套間,放床,門口弄個隔斷,弄個廁所,小伙子,一千塊錢我就不要了,給你免費做了,我越想越興奮呀,今年做半年紙樓房,我就可以在縣城買一套真樓房了。哈哈哈……”
“叔,你做的紙火真好看,活靈活現的,一定生意特別好。”
“算你有眼觀,咱們這個地方,位于三省交界處,我的紙火三省人們都預訂著,忙的我一天到晚連睡覺尿尿都計算著時間,”他突然停止了說話,用眼睛重新打量著我,“哎呀,你可是我的貴人呀,怪不得我昨天晚上夢見了飛機,你就給我做幫工的吧,一天給你一百五,管吃住。”
“可是……”
“不要可是了,二百。”
“可是……”
“還可是可是啥,不要可是了,二百六,就這樣訂了,紙火后天你父親過正事時,我給你用車拉過來,免費的,不要錢。事情過完,就來上班。”
“謝謝大叔,真的謝謝大叔。”
這個世界,真是太奇怪了,我突然有了工作。
接下來,我請了陰陽、廚師、總管、和幫忙的,該請的都請了,我雇了個三輪車去鄉政府街道買了煙酒肉菜調料。三天后,我的爸爸入土為安了。我手中的錢、媽媽折子上的、我借的,還有收的禮錢都花光了,最后還借了紙匠大叔四千元。我又欠了兩萬二千元,還有信用社的二萬九千元貼息貸款。我得趕緊掙錢去,告別了媽媽,我去了紙火鋪。
紙火鋪的生意非常好,大叔和他的老婆,我,總共三個人一天粘粘糊糊,每天凌晨五點起床,晚上十一點睡覺。大叔的老婆給我們做飯,家常飯菜,偶爾來點肉,生活還可以。
“云呀,你看看這樓房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挺不好做的。我咋看著不自然,你看看毛病出在那里。”紙匠大叔叫李富強,以后我叫他李師父。
“李師父,主要問題出現在竹竿太軟,應該換木頭桿,特別是樓梯要用木頭,還有基本的框架結構應該統一用木頭桿。”
“云,應該是這個問題。還有這個灶臺的設計上,總覺得不好看。”
“這個主要出現在我們只設計了鍋臺和鍋,沒有真實感,叫人看起來好像是個擺設。”
“云,那怎么設計才會逼真呢。”
“師父,我們應該把紙火當成藝術品一樣對待,不要想象我們在做紙火,不要想這個東西是用來燒的,應該把它當成藝術品,讓觀看它的人產生美感,而美感離不開真實,要真實,就要去實際中去看看。”
“云,你就不要大道理講了,我只念過二年級,你就說咋弄。”
“師父,你有沒有住樓房的朋友或者親戚,如果有,你認為在你這些親戚朋友中誰的樓房里面美觀,讓人走進去有家的感覺,咱們就去他家看看。”
“飯吃了,你和云去馬騁家看看,他家樓房里面裝潢的挺好。”李師父老婆做著飯,笑著對我們說。李師父老婆,中等身材,身體微胖,臉上長掛著笑,做的飯菜可口有味,她名字叫高燕,以后我稱呼她為師娘。
“你看,師父,我們的問題就出現在我們的廚房沒有櫥柜,廚房和客廳之間沒有隔斷,還有陽臺沒有玻璃。”
“對對滴,可玻璃咋弄。”
“有一種特別特別薄的玻璃,以后我們用那種玻璃。還有我們把廁所設計到了廚房對面,這是不合理的。”
“你們師徒兩個走進我的家,嘰嘰咕咕啥著呢。”樓房主人馬騁沖著我們喊著話。
“我設計了一套樓房,遇到了一些問題,你這個樓房裝潢的好,我們來看看。”李師父微笑著回答著。
“現在的社會真無奇不有,做紙火的也開始蓋樓開了。”
“老馬呀,這你就思想落后了,無論干什么事情,都要與時俱進。跟著時代的步伐走,沒有錯,城里人瘋了一樣買了一套房子,還想買第二套,買了第二套還想買下一棟樓房,買了一棟樓房還想著買下整個小區,陽間的人死了到了陰間,沒有樓房咋成呀,陽間買了一個又一個,一套又一套,死了帶不去呀,這些房子有的換了主人,有的被兒孫抽煙喝酒糟蹋完了,有的住著別的鬼。你說他們死了能甘心嗎?不甘心呀!這些鬼魂天天徘徊呀,徘徊在陰陽之間,陽間和陰間的秩序都被他們跑亂了。你看我準備給他們設計好樓房,這些死去的人呀,就住在陰間,就不用來來回回跑了。”李師父笑著說。
“老李呀,這事全國怕就你一個人能想的出來,明天去申請個專利。”
“老馬呀,這個事,還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云這個孩子想出來的。這孩子思想靈活,他說要把這個樓房設計的有美感和真實感,我一個二年級老頭,咋懂得什么叫美感和真實感呀,他說呀,叫我去朋友家樓房看看,看看我的紙樓房和你們住的有啥差別,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明白了,我回去后,就按照你家樓房這個樣子,蓋一個樓房。名字就叫老馬樓房。”
“不要把我名字寫到那紙房子上,多不吉利呀。”
“叫老馬的人多了,誰知道是你呀,拜拜,我們走了。”
我和師父下了樓。
“師父,有沒有你的親戚朋友,和這家樓房裝潢不一樣的。”
“你又要干嘛?”
“師父,每個人的欣賞眼光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愛古典的,有的人愛簡樸的,有的人愛豪華的……”
“不要說了,這個我懂,叫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好的,我們再去轉三家。”
經過二個月的粘粘糊糊,我和師父建造的樓房終于竣工了,師父買回來一箱子花炮,在花炮的轟隆聲中我們慶祝了我們偉大的建筑物,這是前所未有的人類發明,我是這偉大發明的提出者、創造者和參與者。師娘端出來了熱氣騰騰的餃子,特別香。
“師父,我們這里是三省的交界處,是三岔路口,我們應該把我們偉大的藝術品抬出去放在路口旁邊的一塊空地上,讓來來往往的人參觀,宣傳。現在,無論干什么事,宣傳都要跟上去。”
“對對的,就按照你說的來。”
我和師父,還有師娘,花了半個小時,把我們偉大的藝術品安放在了三岔路口的空地上。每天這里的車流量在一萬輛以上,盡管我貧窮的連個摩托車都買不起,可這個地方車一個接著一個,我說了一萬輛可能說少了,反正我沒有數。過往的車輛像觀看大熊貓一樣,放慢了車速,打開了玻璃,可不見人下來。
“云,這咋回事,咋有看的,沒有人下來談生意。”
“師父,這個問題,我仔細考慮過了,過往的人可能把我們的紙樓房當成了樓房模具,他們會錯誤理解我們要在這塊空地上建真樓房,應該掛個橫幅,上面寫上:出售陰間樓房,只有這一棟,快來訂購。”
第二天長長的橫幅掛在了路邊,過往的車輛紛紛停到空地上觀看著紙樓房。
“停車費十元,請大家自覺繳納。”我在樓房前的走道上掛了個小橫幅。我想,這些開車的,一般都是有錢的,十元錢他們應該舍得。
“太好看了,栩栩如生!”
“簡直就和真的一樣!”
“這那是紙火,這就是真樓房呀!”
“多少錢,師父。”師父和師娘早回去做紙火去了,這個地方就我這一個師父。
“2萬。”我微笑著對圍觀的人們說,“請大家自覺把停車費放在樓房錢箱里,放十元,會保佑你們樓上有樓。”
大家紛紛放起了錢。天黑了樓房沒有出售,停車費收了3000元。我的媽媽呀,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好賺的錢。花了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我把樓房搬進了師父的庫房。
“云,有人看嗎?”師娘問我。
“看的人太多了。那塊空地是誰的?”我對師娘說。
“那是我的,原來十二畝地,修路的時候,占了九畝,就剩下那點了,你問的咋呢?”
“師父,你能不能租給我。”
“這娃娃,你想干嗎,反正閑著,就白給你兩年。”師父接著說,“云,你是不是手藝學會了,要和我搶生意。”
“請師父放心,我只是給師父宣傳紙火,把你做的紙火放在那里宣傳,我想收點參觀費。”
“你給我一天到晚宣傳著呢,我要啥錢。”
“好的,師父,以后你做的樓房紙火,我擺放在空地上,晚上我原抱回來放到庫房里,晚上我回來了幫助你和師娘做紙火,你和師娘給我把住宿和飯管上就行了,不發工資了。”
“云,不發工資,你咋生活呢。”
“師父,我會收過往人的參觀費,有這些就夠了,紙樓房出售的錢歸你。”
“云,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工資照樣給你發,你一天盡管沒有干多少活,但宣傳著,宣傳出去,以后我們的紙樓房就會有人買。”
“師父,今天我已經收了三千塊錢。”
“騙人,你啥時候學會騙人了。”
“師父,我今天收的是停車費,明天我想改為參觀費。”
“你想咋改改去,收的錢都歸你,我和你師父不會管的,工資照樣給你發。”師娘笑著對我說。
第二天,我把紙樓房立在了空地上,在公路兩面增加了十條橫幅:“歡迎各位老板來看看陰間樓房”,我在紙樓房前面放了兩個搖錢樹,在搖錢樹中間掛起了兩條橫幅。左面橫幅上寫著:你想有錢有房嗎?請穿過搖錢樹,放十元錢圓夢;右面橫幅上寫著:你想給死去的先人買樓房嗎?請放兩萬元把樓房搬走。
十天時間,我收參觀費收到了四萬五千元,師父和師娘都是忠厚人,沒有失信。一個月后,我擁有了十二萬,我花了一千塊錢給紙房子里面重新做了裝修。第三十五天,紙房子兩萬塊錢被客人拉走,師父給我擺上了新樓房,可參觀的人越來越少了,一天到晚有時候能收二百元,有時候能收二三十。可師父的紙火鋪卻火了,人們吵著嚷著要買紙樓房。
“云,從明天起,還是不要宣傳了,已經宣傳出去了,還是回來建房,你手快,現在紙樓房供不應求,樓房從兩萬漲到了三萬,人們還排隊買。我給你加工資,一天八百元。”
“師父,空地上的樓房就在那里立著去,反正最近沒有啥風,材料都是最質量的,一時也分化不了。”
“嗯,云。”
我重新和師父建起了紙樓房,不同的樓房裝潢成了不同的風格,有典雅的,有歡快的,有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