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幾日，戚九拘在屋子日日貓著，跟著老爺子下棋，棋藝進展神速。她寫了幾封信，都是要寄給恒哥。

“你與戚恒感情深，怎不見寫信給你六哥？他送東西數送你最勤，次次不落下的，倒在你這兒敵不過幾頁紙？”姥姥打趣，戚九認真想了想，還真是。“不知怎地，從六哥出去后，總感覺我們之間說的話對不上了。”每一次，六哥說話總愛給她說那些貴人們喜歡的，或者寥寥幾個字。

所以，她通信給五哥就把六哥一塊稍帶上問候。“聽說六哥娶媳婦了嗎？”

姥爺哼唧：“哪里來的媳婦，整些歌姬在家里，有辱斯文。”五六兩個孫兒，是這位老爺子不太喜歡的，自甘墮落行商。

姥姥給了老頭一個白眼，懟他：“他們不去行商，你哪兒來的銀子花？”

老頭子炸了：“我們不是還有田地？”靠著那些租用夠過日子了，他怎么輪到用孫兒行商的銅臭？你休想騙人。

姥姥不語，就那種散財童子一樣做派，還靠著兩畝田地的租用度日。“你是不是忘記，當初鄉里鄉親征兵，你好心去免了他們田租的事情？”所以說，哪有什么銀錢，這都是孩兒給的孝心。

老爺子默，把棋子丟回棋盒中，發出清脆的聲音。“姥姥？”戚九看見姥爺披著衣裳，要出去的樣子。

姥姥對他搖搖頭，待這姥爺出去之后，她爬上炕，桌上有干貨兒，就挑著個大的剝核桃。“你可別看輕你幾個哥哥，他們是好樣的。”

“九九不敢。”

姥姥點頭，往九兒嘴巴塞了核桃，自己吃了一塊，香脆帶著咸味。“你爺爺是讀書人，自然站在這方面去看，覺得萬般惟有讀書好。讀書是好，可要沒有行商，這些吃的穿的要從哪兒來？”

姥姥沒讀書，小時候跟著獵戶，打魚郎過活，長大走訪過大街小巷，覺著行商好著。

可偏偏姥爺選了個姥姥，出生低微，行事粗俗。

“我覺得姥姥說的對。”

晚上吃老鴨粉絲湯，那鴨子是姥爺出去拎回來的。戚九有觀察過老爺子的臉色，臭臭的，吃的不少，湯都喝沒了。

睡覺的時候，戚九想如廁。

如廁就要經過外邊，她披著衣裳，輕手輕腳穿過前廳。等舒服后，經過姥姥姥爺的房間，有聽見談話的聲兒。

姥爺說要給爹爹娘親寫信，讓他們給五哥六哥找戶清白人家的當兒媳婦。“從前是我狹義了，往后請夫人多多提點我。”

戚九不自覺露出個小梨渦，搓搓手，踮起腳走回房間。

她要好好給哥哥寫信，哥哥講的達官貴人很有意思的。

這般一晃眼，雪化光了。

“學堂開了，小九去給我當個書童，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