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早。”赫連玨聽完,挑挑眉,環視了一下這小小的面館。
剛想說些什么,卻被小二打斷:“李姑娘,你們的面來咯?!?/p>
小二送來兩碗熱騰騰的雞絲面,還有幾樣小菜,又為他們重新上了一壺新茶,這才下去。
雖然晚上在宮里吃得挺多,但是被風吹了這許久,看著這碗熱騰騰的面,阿楉還是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赫連玨一邊吃著,一邊看著阿楉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你今兒晚上在宮里沒吃飽?傅瑨那小子還能餓著你?”
咽下嘴里的面條,又喝一口茶,阿楉長呼一口氣:“他倒是沒餓著我,不過是剛才過來太冷了,吃這個暖和暖和罷了。”吐槽了一下面前男子剛才的行為。
“是我思慮不周,沒考慮到李姑娘身子嬌弱了。”赫連忍住眼中笑意,認真檢討了一下自己。
阿楉沒有搭理他,繼續嗦著自己的面條,心里只想著該怎么把這個家伙糊弄走。
赫連玨也不介意阿楉埋頭苦吃,自顧自地繼續問她:
“不過按李姑娘你剛才的說法,這店十多年前就開著了,怎么如今還是這樣???”
見問到鋪子,阿楉這才抬頭回答他:
“梁大爺嫌鋪子大了不好打理,又說自己只賣面條,占個大店誤了人家做生意,便還是用著這個小店面,不過好在鋪子雖然小,但是生意還是不錯,這幾年他們老兩口年紀大了,請幾個伙計也經營得風生水起的?!?/p>
阿楉說完,喝一口湯,暖暖鮮香的面湯順著喉嚨滑入胃里,她終于感覺自己從內而外都溫暖了起來。
再看一眼男子碗內所剩無多的面,開口說道:“殿下也快吃完了,咱們再出去走一圈便回去,如何?”
赫連玨聽了,三口并做一口,將碗內的食物都吃了個干凈,然后喚來小二,隨手丟下一錠銀子,便拉著阿楉出了門,也沒搭理梁大爺在后面的呼喊。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從燈籠里照出的暖黃色的燈光讓這個夜間變得格外溫暖。
街道上的男男女女沒了白日的顧忌,悄悄地拉著對方的手,在路上含著羞澀的笑容四處看著,仿佛白日見慣了的東西都變得陌生新奇。
商家們還是如白天一樣熱情的叫賣著,希望吸引更多的客人進自家店里去。
那些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更是他們捕捉的對象,打趣著他們美好的關系,真誠的祝福他們天長地久。
最后說出他們的終極目的,讓他們買下自己鋪子上的某某商品……
在阿楉看來,夜市總是比早市、午市更有趣味。
早些年她剛在這片定居下來的時候,總是喜歡在晚上出來東走走西逛逛,即使不買東西,看著這些只有晚上才能見到的景象對于她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樂趣。
只不過后來,傅瑨登基后的頭幾年,官府突然下通知,關閉夜市。
自此以后,便只有在重大節日慶典之時,夜市才有機會重新開張。
對于阿楉來說,雖然已經逛了許多次夜市,那些新奇的場面在自己眼里也是稀疏平常了,但是每每看到夜間街道清冷的模樣,她總是在心里將傅瑨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幸好這種情況只持續了短短兩年,隨著海禁、商貿的逐漸開放,熱鬧的夜市又重新在華陽盛行起來。
赫連玨興頭十足的這個攤子那里停一會兒,這個攤子那摸摸看,不一會兒手里就抱了一大堆東西,仿佛真是第一次來到洛陽一般。
阿楉跟在他后頭,感嘆這位赫連殿下實在是個角兒,做戲也很講究的做了全套。
但她看著他一路興奮,卻鬧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今夜跟在自己身后,定然是早有預謀,絕不可能是單純的抓賊。
可若說有事兒,出來這么久了,倒也沒見著他想干嘛,在這街上瘋了魔似的買東買西,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興奮樣兒,弄得她都有些迷糊了。
難不成是不好意思跟傅瑨出來逛,找了個由頭讓她帶著出來買特產?
深更半夜,夜市都是第三批商家出來了,前面的人卻依然一臉精神,阿楉揉揉有些累的眼皮,不能再繼續跟他這么逛下去了。
“殿下?!币话牙∵€準備往前走的赫連玨,阿楉揚起一個笑臉,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說道:“我瞧著,前邊兒就是我的茶館,殿下賞光去我那兒坐坐?”
“這前面就一家茶館,李姑娘說的可是那家水酉茶館。”赫連玨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般說道:“原來那家茶館是李姑娘開的。”
“正是。我記得上次赫連殿下和小殿下一起去過,這次給阿楉個機會,單獨款待殿下吧?!比缓笾钢盖胺讲贿h處:“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在這外邊吹著寒風,還不如去我那小地方好好歇歇腳?!?/p>
赫連玨自是興高采烈的應下了阿楉這個提議,然后拉著阿楉往她剛才指的那個地方走去。
又一次被拉住的阿楉在后面長嘆一口氣,今日擺脫不了被抓的運氣了。
但是總算是能在屋子里坐下,不用再受這寒風之苦了,倒也算是一件幸事。
……
到了水酉茶館,屋子里幾日無人,桌上積了不少灰塵。
阿楉利索地走進后院,拿出一個搭著抹布的水盆放在桌上,便麻利地擦起桌子來。
果然這里是她的福地,進來之后也沒有剛才的疲乏,都精神起來了。
赫連玨稍稍有些局促的站在一邊,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干些什么。
便聽到阿楉一邊擦著桌凳,一邊對他說著:
“幾日沒回來,房子有些落灰,殿下還請稍等,我馬上就好?!?/p>
他呆呆的應了一聲,然后又聽到阿楉開口:
“不過這房里實在有些冷,我這兒還要一會,殿下可否去后院拿點木炭,將廳里的爐子點上?!?/p>
也不是一個問句,照這么個情形看下來,要是自己不動手,便真的只能站在這堂中局促著了。
所以赫連玨應了聲:“行。”
便走進了后院。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阿楉的桌椅都擦完了,他才抱著一些木炭柴火,遲遲從后院走進來。
阿楉見他徒手便抱了這么些炭進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家伙倒真是個手不砍柴的貴公子,柴薪都不知道該怎么抱。
起身去接過他拿來的柴火木炭,果然看見他的衣服上被印上了不少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