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沒有理會我,只是端莊的走進來,矜貴的坐下,拿起手中的折扇欣賞起上面的畫作。
我年幼的直覺告訴我,我再次陷入了危險。
身邊那老兒已經慌慌張張的跪下,語氣中帶上了緊張和些微的期待:“五殿下,人已經送到了。”
“干得不錯。”傅瑋合上紙扇,沖他一比劃:“下去領賞吧。”
我這時候才明白,天真的我再次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而接連布下兩個圈套的人,就是我唯一視為長兄五哥,不,傅瑋。
……
傅瑋長我十三歲,是蘇嬪膝下唯一一子,所以也被她看做她的全部籌碼。
母妃誕下我之后,蘇嬪便時常尋了由頭過來看她,我年幼早慧,她就常帶上傅瑋拿些閱讀典籍過來,叫傅瑋教導我讀書寫字。
我最初并不喜歡傅瑋,所以總不配合,但他對我的所有戲弄都表現出一副淡淡的模樣,每每我坐等著看他出丑,最后看到的也只是他動作緩慢而優雅的整理好自己衣袍的景象。
如此特別的人,也讓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我們慢慢成了好兄弟,我依然會在宮里捉弄兄長姊弟,宮女太監,而他也會在我被母妃懲罰時為我開脫說話。
我以為我們是眾多皇族血脈中最親的兄弟。
但沒想到,他卻成了讓我落入地獄的惡鬼。
“五哥,你是來做什么的?”我尚抱有一絲期待。
“十二弟,放心,五哥不會害你的,只是想讓你去個充滿快樂的地方。”
傅瑋走到我身邊,附在我耳邊,用極輕微的聲音說道:
“若是你肯安分的待在我的別院,年在手足情深的份上,我還是能留你一條性命,可惜,你卻給我逃了,你說,接下來,我該怎么對你呢?”
細微的呼吸在我耳邊掃過,卻讓我平白升起一股冰冷的麻木感。
三名黑衣人走了進來,朝傅瑋行了一禮,然后動作粗魯的要把我抱下去。
我慌亂的掙扎著,但畢竟年小體弱,只是在做無用功。
“傅瑋,等我母妃回來沒見到我,你說父皇他會怎么樣!”我沖他嘶吼著。
他走到我身邊,輕蔑的笑了一下:“父皇不會為你操勞的,他寵愛你的母妃,卻并沒有喜歡你,說白了,我們這些皇子,也不過只是工具罷了。”
“解決了你,那個傅瑨,就很好動手了。”他狠毒的笑笑,徑直走出了雅間。
沒想到,我原以為淡薄自樂的傅瑋,其實比誰都更想得到皇帝寶座。
……
我再次被送到一個小房間里,但是比起上次關押我的那個小鐵籠,還是好上太多,布置得也算規整。
等了片刻,就有一個比母妃還老上許多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了進來,身上也不知道是擦了些什么,一股弄得惡心的味道瞬間占據了整個房間。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不一會,她捏著嗓子對著我的方向說:“喲,細皮嫩肉的,是個好苗子。”眼睛卻并沒有看著我。
“多謝五殿下送了這么個可人過來。”她媚笑著對抱我進來的三個壯漢說道:“還希望幾位爺替奴家在殿下跟前美言幾句,請殿下多多照顧奴家的生意。”
三人沒了在傅瑋跟前的正經嚴肅,均是曖昧一笑,手腳不老實的摟上那個老女人:“那媽媽也知道,要好好感謝咱哥幾個。”
女人也不推開男人,反而以同樣調笑的姿態回道:“奴家自然知道,今夜就幫幾位爺準備好。”
送走了傅瑋手下三個壯漢,那女的居高臨下的審視了我。
“本殿下是當今皇帝的皇子,你想對我做什么!”我先發制人,企圖她聽見我的身份能不敢再造次。
誰知,這女人倒是有些派頭,冷笑一聲: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來了我這兒,以后你就得聽我的。”
“看你模樣倒還標志,又是五殿下送來的人,以后若是乖乖聽話,我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不然……”
那女的湊到我跟前,神色陰鷙的盯著我看了許久。
“你年歲尚小,有的是人喜歡,今晚我就給你安排上,你最好老實點,出了什么問題,我扒了你的皮!”
說完,她就扭著腰離開了我的房間,很快,我的屋外就站了兩個身形龐大的巨漢。
我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屋子里沒有窗戶,也就是說,面前的那扇門,是我唯一的出口。
她說今晚要給我安排什么,雖然一定不會是好事,但是至少是一個逃跑的機會。
我坐在床上,這里的被子一點也不舒服,摸上去刺啦啦的,還沒有母妃宮里的窗幔摸起來舒服。
想到母妃,我有些不爭氣的掉下了眼淚,要是她在,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有人推門而入,我飛快的抹了自己的眼淚,躺在床上,免得被人看見我的淚痕。
“這是你的飯,記得吃了。”一個小小的女聲響起。
我悄悄別過一點頭去看,是個六歲左右的女童,她把手中的餐盤放下,直愣愣的看著我的方向。
“我待會兒會過來收。”
我收回腦袋懶得理她,果然,她就自己走了出去。
躺倒在床上,我寧可睡過去,也是堅決不會吃這種骯臟食物的。
……
過了兩刻鐘,那個女孩果然又回來,要把餐盤帶走。
她的臉上一直沒什么表情,仿佛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她沒有回答,我白了一眼,但是依然沒有放棄。
“這里是做什么的?”
她仍然在收拾碗筷。
“你是做什么的?”
她拿起了餐盤。
“嘿,你是聾子還是傻子啊?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
我站起來沖她喊道。
“要是不想挨打,就不要說話。”
她頭也沒回,小聲說了一句,便端著餐碟走了出去。
“什么嘛。”
我嘟囔道,在次躺回了床上。
過了許久,那女孩又來送了一次飯,我依舊什么都沒問出來,卻在天剛暗的時候,迎來了早上見過的那個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