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憶星辰剛出了院子，正好碰上從憶夫人院里過來的丫鬟。

“少爺，”丫鬟行了禮，“近日淮安城來了一位有名的畫師，老夫人特意請來了府上，想著少夫人獨自無聊，特地讓少夫人過去挑揀幾件衣裳，也好畫幾幅漂亮的，心里開心一些。”

“憶夫人倒是清閑，就只讓少夫人？”憶星辰特意問。

“只讓少夫人?！毖诀呃蠈嵈鸬?。

“她還知不知道我才是親生的？”

憶星辰黑著臉，“不過也是，像本少爺這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想必一般人是畫不出我的神韻！”

他先是自覺地維護好自己的面子，又淡定吩咐道，“好了，我知道了，待少夫人回來我會告訴她的，你先回去吧?！?/p>

“是。”丫鬟應到。

憶星辰剛打發了丫鬟離開，正巧碰上魏蔓華過來，他心里一喜，卻詳裝淡定，展開玉骨折扇，若無其事倚靠在柱子后面，溫婉道，“我覺著今日天氣挺好，我陪你出去逛逛？”

魏蔓華看著他真誠的眼神，一頭霧水。

……

淮安城的北街，靠著湖有一處特別繁華的地方，這里有全淮安城最大的青樓。

閣樓上男人們喝酒吃肉，同女人們把酒言歡，閣樓中央幾個舞女正翩翩起舞，身段婀娜，一處老藝人正在奏樂。

一個稍微安靜的包廂，坐著韓燁、韓玥兒、魏蔓華和憶星辰，盛盛同下人站在一旁。

管事的嬤嬤領著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站在門口，笑容僵在臉上，畫面很是尷尬。

頭一次見著哥哥帶著妹妹，相公帶著娘子過來逛青樓的。

魏蔓華早該料到憶星辰不會好心好意。

憶星辰拿出一枚金葉子，“給這兩位找一處清閑的地兒，添些吃食，酒就免了。”

他倒是不覺得有什么難為情！

“是是?！惫苁碌膵邒咝χ鴳剑D身吩咐下人領著二位去了另一處廂房。

眾姑娘們倒也不覺得有什么難堪，拎著酒左右就坐下了，這邊人還沒走太遠，那邊就已經傳來了姑娘們歡笑的聲音。

風塵女子，到底是見過風浪的，有時候正陪著客人，家里的夫人拿著刀子砍人的都不是少數，都說戲子無情，不過是見多了場面，逢場作戲而已。

“兩位公子也是許久沒來了，這一來倒是讓秦嬤嬤開了眼界?！眿邒吖室忾_個玩笑。

老媽子說著，眼睛就跟長在憶星辰身上似的，手不自覺地往他身上游走。

“秦嬤嬤莫要打趣，”憶星辰笑道，扇子不動聲色抵住女人的嬌手，倒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不是我們不來，這一來就拖家帶口，你也是看到了，多幾次換你你也不愿意。想來嬤嬤見多識廣，這次來是專程過來向嬤嬤打聽一個人，叫做小德春，不知道嬤嬤可有印象？”

“這花月滿樓每天人來人往，接待的客人數不勝數，”嬤嬤扶著自個兒的發髻，若有所思，“這一想起來，倒是傷腦筋的?！?/p>

韓燁自然懂得她的意思，手里拿出一枚金葉子，“嬤嬤可否想起來？”

“哦，我好像有點印象了，我再想想——”

韓燁爽快地擺出三枚金葉子，明目張膽暗示她，“好好想想?！?/p>

在有錢人眼里，這種內行人的暗示都是無傷大雅、理所當然的。

嬤嬤趕忙收下，笑著道，“公子說的可是城北檔子口的小德春？捯飭古董的？”

韓燁想了想，看了一眼憶星辰，不太確定，“好像是，不過那里好像沒人認識他。”

“當然沒人認識他了，”秦嬤嬤笑道。

“他本就不是本地人，外面遷來的，名字叫，叫什么來著，哦，叫孫元，外號小德春。別說是你們了，若不是有一次他在我們這里喝醉了酒，我都不知道他還有個這樣的名字。”

秦嬤嬤紅唇艷艷，獨個兒拿著美人扇，是一個豐滿性感的中年女人。

“公子知道的，像他們那種行走江湖的，都不大讓別人知曉自個兒真是名諱，免得給自己家人帶來災禍。他還說自己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不過看他那副樣子，最多就是個挖人墳墓的。不過做我們這一行的，來什么客人接待什么，從不過問客人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