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模糊地閃過什么，待她想抓住時卻消逝不見。春深晃了晃腦袋，彤水還在繼續道：“好不容易有個熱鬧可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越嚴重越要遮遮掩掩！”
春深道：“難道真是神器出了問題？”
彤水轉了轉眼珠：“不若我們找個借口去瞧瞧？”
神器幻心是情劫司鎮司之寶，懸于正殿之上，她們只要入了正殿抬頭便能瞧見。彤水向來是風風火火的性子，立馬拉著春深掉轉方向：“就說有些問題要向司清請教。”
兩人走到正殿門口，卻見門前停了幾只瑞氣千條的仙鶴，想是九重天來了人。
有人一襲青衫輕撫仙鶴，春深心道不妙，急急拽著彤水想走，背后那人卻笑了一聲：“春深？”
彤水小聲道：“你認得他？唔，生得挺俊。”
腳步聲走近，春深也沒法裝聽不見，心驚肉跳地轉身行禮：“霄羽神君。”
她朝彤水使了個眼色，彤水卻直呆呆地一個勁盯著人家瞧，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春深狠狠掐了她一把才讓她回神，跟著行禮：“霄羽神君。”
霄羽點了點頭，笑道：“前不久邀你去清花宴，怎不見你？”
彤水瞪大眼睛，清花宴是帝姬辦的，九重天上一等一的雅事，春深竟受到了邀請？她幾時認得了這樣的大人物？彤水心道一會兒要仔細盤問這個沒良心的，便聽春深低聲道：“承蒙神君厚愛，只是司里事務繁多，委實抽不出空，神君莫怪。”
事務繁多……？是誰日日睡到正午起？
霄羽道：“這話等一會兒聹明出來了，你該同他說。上次你未至，他傷心了好一陣子。”
春深心里咬牙切齒，面上仍一派恭順：“神君莫要尋我開心了。”
這個瘟神！為什么就不能好好說話，偏要把話說得這樣曖昧不清！彤水興奮得把她胳膊都快擰掉了！
“神君來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緊事，我們也不便打擾，便先行告退了。”春深權當沒聽見他剛剛說什么，九重天上的人一個比一個麻煩，她還是少招惹為妙。若真在這里等聹明出來，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霄羽似笑非笑地也沒再說什么，春深扯著不情不愿的彤水走遠了才松了口氣，日后見了仙鶴她就繞道走。
彤水憋了一路，這下掐著她的腰審道：“趕緊交代，怎么回事？”
春深躲開她的手：“我說我說！上次司清不是帶我去了蟠桃宴么？”
彤水撓她癢癢：“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求了司清多久，結果他竟把你帶去了！”
“那不是因為你打碎了他的墨玉硯！”春深垂頭喪氣，“若他沒有帶我才好呢。我至今想不明白怎么招惹了那位神君……”
“快說快說，我給你琢磨琢磨。”
春深嘆氣：“我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宴后我一時尋不到司清在哪里，方才那個霄羽神君便突然冒出來，說帶我去見個人，我只當他是引我去找司清，稀里糊涂便跟他走了……”
“然后呢然后呢！”彤水兩眼放光，“定是那什么聹明神君對你一見鐘情！話說那聹明神君……”
彤水突然頓了頓：“聹明神君……”她呆滯了一下，激動地拍了春深一掌，“是是是那個聹明神君？戰神聹明神君？！”
春深被她拍得險些吐血：“是是是那個聹明神君。”
彤水已經激動得開始胡言亂語：“戰神啊！戰神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日后我豈不是可以橫著走啊！”
這都什么跟什么！春深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冷靜些！”
聹明年少成名，一百歲時便單挑兇獸窮奇，這些年雖說仙界太平未有戰事，但偶有些沖突都是聹明掛帥，從無敗績。據說他曾孤身直入魔族腹地而毫發無損，魔君也奈何他不得。
關于他如何驍勇善戰的傳聞數不勝數，而他最令人尊崇的一重身份，則是古戰神肅黎的弟子。
三萬年前那場遮天蔽日的大戰令各界都元氣大傷，遠古神衹余者寥寥。聹明身為遠古上神的弟子，珍稀性不言而喻。
彤水扒拉掉春深的手，狂熱道：“戰神俊不俊！俊不俊！他同你說了什么！然后呢然后呢！”
“俊自然是很俊的。”春深面色古怪，“當時也無人告訴我他是誰……我也不懂規矩，和他大眼瞪小眼好半晌，然后他問我叫什么名字，我便答了……”
“這必然是瞧上你了啊！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
春深見彤水一臉扭曲，接著道：“后來霄羽神君便帶我回了宴，我就跟司清回來了……”
“你是說，戰神只問了你叫什么？”彤水滿心以為自己能探聽到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戲，誰知剛開場便散了？
“是啊，他只同我說了這一句話。”春深頗為頭疼。
回去的路上霄羽神君告知了聹明的身份，春深愈加茫然，霄羽卻一副“你懂得”的神色，挑白菜似的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來打量去，嘖嘖道：“鐵樹竟也有開花的一天。”
在情劫司看慣了那些風月折子，春深哪能聽不懂他話中所指，但只覺荒謬。后來戰戰兢兢地打聽到霄羽神君那張嘴向來極愛調笑，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其他什么也沒說？”彤水不死心道，“一個字都沒了？”
“沒了。”春深無奈，“我想了想，許是那位戰神見我有些面熟？是以問問我叫什么。偏偏霄羽神君故意說些曖昧不清的話，司清都沒有他會編。總之九重天上的人還是避遠些好。”
彤水摸著下巴：“事出反常必有妖，噯，不定你前世與戰神有什么糾葛呢。”
前世今生這些真是她們最常寫的東西了，但神仙生于天地散于天地，哪來的什么前世今生。彤水說完自己也笑了，轉而道：“戰神有霄羽神君俊么？”
春深認真回想了一下，肯定道：“有。比霄羽神君俊多了。”
她說的可是實話，絕不是因為記恨霄羽胡說八道。
彤水滿臉向往：“真想見見仙界第一美男是何等風姿。”
話題很快便歪到了仙界如今的俊朗神君身上。兩人幾乎都要忘了今日出門是為了什么的時候，天際忽然灑落萬丈霞光，仙樂渺渺傳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以及，隱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