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宋青，不出意外絕對是陳沛菡給的消息。
門半開著，我撐著門框，擋住那道縫隙，將宋青攔在外面。
“不讓我進去？”
我轉頭看了一眼，“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有別的女人？”宋青挑眉，逼近了些。
我身子往后倒了倒，“當然不是。”
“那就讓開。”
我想了想，我跟她的關系不可能已經親近到這個地步，只是又不曉得該如何拒絕。退開半邊，宋青推門進來，然后請我離開，找到了墻上的開關。
突然的明亮有些不習慣，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城市的熱鬧飄了過來。宋青帶上門，走了過來。我慶幸自己沒有像往常那樣光著身子，不然大抵會覺著這樣的見面太過褻瀆客人。
“咖啡或茶？”我找了話題。
宋青打量了一陣，視線落在沙發上那堆凌亂的書里，皺了皺眉。
“白開水。”
我回過神來，拿了杯子才發現沒有白開水。宋青走了過來，我尷尬的笑了笑，“要不喝飲料？”
宋青搖頭，說:“算了。”說著將身側的小背包拉到面前，低頭在里面翻找著什么，片刻后遞過來一本冊子，說:“我們社團下個月會在養老院做一次活動，花店是主要贊助商和協助者，陳姐姐叫我聯系你。”
女生的關系就是如此奇妙，一轉眼竟然都叫姐姐，而不是老師了。而且宋青跟我說話的口氣越來越不客氣，簡直就像是理所應當的指使。
接過冊子，我說:“敬老院活動？不都是些打掃衛生，讀故事書之類的？還需要贊助商？”
“這次我們想辦一個演出。”
我翻了翻冊子，原來是一份策劃案。
“花店既然都贊助了，就沒必要親力親為了吧？如果只是會場布置，到時候你們打電話通知，我帶人過去搞就行了，還有一個月，時間很充足。”
“那可不行，舞臺布置還沒有定下方案，需要聽取幾個主要贊助商的意見。而且這次是給老人家看的演出，陳姐說可以多聽聽你的意見。”
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無處吐槽。
“我可以不去嗎？”
宋青問:“你有事？”
“有。”
“什么事？”
“比方說拯救地球！”
“你會嗎？”宋青沒理會我的玩笑，說著從我手里奪了策劃案，翻到其中一頁，看了過來，“花店主要負責舞臺布置……”
之后細細碎碎說了許多，我懷疑我是否應該邀請她坐下談。
“你到底什么人啊？好好學習不好么？”
宋青終于介紹完，我忍不住吐槽。
宋青認真解釋道:“這是社團的社會實踐，我是社團理事。”
揉了揉額頭，我認輸道:“你不是還有迎新晚會的事情要做？”
宋青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分不出太多精力，才來找你幫忙。”
“小宋姐姐哈，我也很忙的，而且你看我這樣，哪里像是會做事的人？”
“陳姐姐跟我聊過學生時代的你。”
“這里頭有什么聯系。”
“她說你很會說故事。”
“這算什么？”
“就算你一事無成，這不是還有一身力氣嘛。”
“你們這是撿著一只羊薅毛啊。”
宋青神色一亮，由衷說:“這個說法不錯。”
……
“時間不早了，請你務必在規定時間內過去報道，具體我都寫在冊子上了，謝謝。”
宋青離開后不忘給我帶上門，心頭一陣陣刺痛。甚是懷疑她們私底下達成了某種協議。
隨手將策劃案扔到亂糟糟的書堆里，權當沒有這回事了。
……
又一個周末，宋青的電話吵醒了我，正敷衍著說很快就會過去，對方沉默一會，告訴我她已經在門外了。
一語驚起夢中人。
只來得及說一個“啥”。
宋青再次打斷:“一猜你沒起床，給你五分鐘穿衣服。”
五分鐘后開門，宋青臉色微慍，饒過我走了進來，往沙發一坐，偏過頭說:“十分鐘后我們出發。”
“去哪？”我立時改了說辭，“我去洗漱。”
扭開水龍頭，我實在忍不住給陳沛菡打了電話，她一副“你才知道啊”的口氣，隨后跟我攤牌。
我留給她一句“我謝謝你”，搶先掛了她的電話。
洗漱換裝，我特意對著鏡子打量了一會，咕噥道:“這不是很有精神，謬論。”
到了客廳，我打算跟宋青談談。遞過去一杯白開水，在她對面坐下，我說:“我想陳沛菡可能是誤會了什么，我很確信自己的精神狀態很正常，所以你跟她之間的約定，在我看來很沒必要。”
宋青放到嘴邊的水杯拿了開，她看了過來，說:“你知道了？”
“我想我應該知道。”
“那好。”宋青放下杯子，在她的小包包里翻了翻，拿出幾頁紙遞過來，“我的看法跟你相反，我認為你有躁郁癥的跡象。陳姐跟我說過她一直想帶你去看醫生，只是擔心你心有芥蒂，拖到了現在。”
我看了看手里的紙張，倒不生氣，“她多想了。”
“而且我覺得你有嚴重的社交障礙。”
“哈？”
“陳姐已經支付了酬勞，我有責任和義務完成她的委托。”
“不覺著這很奇怪？”
“有么？”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試圖拯救我的局？”
“可以這么說吧。”
“陳沛菡有這個腦子？”我笑了笑，“而且我現在能跟你聊天，已經證明我并不存在你說的那些問題。”
“恰恰相反。”
“我不想爭執這個。作為你坦誠的回報，我可以幫你做這一次的活動，事后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什么牽扯。”
宋青頓了頓，“我聽陳姐說你喜歡動漫？”
“不討厭。”
“我們來打個賭怎么樣？”
這又是哪跟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只要你能讓我覺得你能正常跟人相處，我就放棄這份委托。”
“委托？”
“嗯。”
突然中二。
“怎么賭？”
“假設我們之間存在陌生人、一般朋友，摯友的關系，基于這三種關系看你跟我相處的狀態。”
“我們已經不能算是陌生了吧？”我友情提醒。
“那就不要這個陌生人的設定。”
看著她的認真，我不得不感嘆一句現在給學生減負的工作已經做的這么透徹了？
“可以。”
“好。”
……
反正我至少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