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坐在檐下，舉著長長的煙斗，吧唧吧唧抽著。青煙裊裊，隔絕出一番別樣仙境。腳邊擱著一塊條石，那是根叔磕煙斗的地方。這會應該是看到我了，煙斗在條石上磕了磕，看著像是打算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隨后倒是直接站起身來。姜雨柔跟在身后不遠，像是第一次跟著回家的害羞小媳婦。

當然像我這樣知道她本來面目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她這種表象欺騙。

根叔瞪著眼睛起身，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位長輩差點就要熱淚盈眶，那感覺比起他親生兒子帶媳婦回來還要高興。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有足夠的底氣啊。

遞過去帶給他的禮物，直接就給忽略掉了。根叔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問姜雨柔，“跟這孩子一道來的？”

這顯然是不相信我能帶小姑娘來的意思。

姜雨柔點頭。

“甘心情愿？”

我將禮物擱在地上，轉身叫住依舊不死心的根叔，“嚇跑了人家，您可別又怨我沒出息。”

根叔舉起煙竿就要揮過來，到底給姜雨柔面子，沒有戳穿我的心思。

短暫的尷尬。根叔說了幾句，不知進屋張羅什么去了。

本想幫點忙，結果給很趕走了。見過了短時間內根叔能夠聯系上的所有人，我這才有時間完成根叔交代的另一項任務，帶著姜雨柔到處轉轉。

實際上也沒啥可轉的，不過是莊稼長得不錯，有幾分豐收年的跡象。

姜雨柔也不是真不是韭菜小麥，說是轉轉，到底也沒幾個地方可以去。

村子中心的小學，暫時還沒有售賣出去，學生卻是一個也沒了。已經看不清楚捐助單位的籃球架前，姜雨柔插著衣兜，倒像是挺有興致的樣子。

我在這邊待過的事情，印象里應該沒跟她提過。

“還不錯吧？”我坐在銹跡斑斑的球架前，撇腳的打破安靜。按理說這也算是我的主場，沒理由如此小心翼翼，轉念一想，姑且是根叔給的壓力。在解決了自家兒子的婚姻大事后，根叔大抵是覺著閑，開始替我張羅，因而對于我這次帶人拜訪，自然不會站在我這邊。

壓力，必然基于此。

“這些年，你也算做了點正事吧。”

我權當夸獎了。

確實在目前為止的人生，除了懵懵懂懂，一門心思讀書的時光，剩下的就是抗拒讀書而做出的種種惡事，事到如今，也算是嘗盡苦果了。這大抵也是我始終拒絕在婚姻一事上有什么建樹的根由，當然追根究底還是沒有戀愛天分，得不到青睞……

姜雨柔走了過來，環視一圈，“小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學校待過的。”隨后轉頭盯著我，語重心長，“幸好那會沒有你這樣的老師。”

我覺著也是，沒有多嘴。

當然對于姜雨柔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大概很難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氣氛略微沉了下去，直到天邊從云霞間迸出來的暖黃光打過來，根叔打電話叫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