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榭吃驚地看著撞上來的女子:“魏小姐?”
魏依優抬起頭,就看見了盛榭,他嘴角還有瑯琊土豆的醬汁,目光便移到了他身后的旁邊,一身白衣正在收錢袋子的盛卓,她眼中就像燃了火,退后一步,福了福身子:“依優見過少首、榭公子。”
盛卓聞言才抬起頭,也不上前,在原地回了一禮。
盛榭打破了僵局:“魏小姐自己來街上?”
魏依優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又充滿希冀地看了盛卓一眼。
但盛卓如同瞎子一般,低頭看著地上,仿若未聞,眼前這個嬌滴滴的未婚妻如若空氣。
魏依優低聲說道:“你們,你們明天是不是,是不是就離開分部了?”
盛卓不語,盛榭看了看勝風,勝風點頭嚴肅說道:“是。”
魏依優聞言有些難過,一時氣氛十分尷尬。
盛榭只得繼續硬著頭皮道:“這時候也不早了,魏小姐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魏世領擔心。”
魏依優有些失望道:“是。”
盛榭又小聲叮囑道:“還有你在街上遇到我們的事,千萬別告訴你爹啊。”
魏依優看著他點點頭,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盛榭奇怪地問道:“她剛才跑開時,為什么用一種很,很復雜的表情看我?我難道看起來很兇嗎?”
盛卓終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悠悠向前走去,慢慢說道:“堂兄,或許你該擦擦嘴角。”
勝風聞言看了一眼,憋笑著跟盛卓走了。
盛榭用袖子一擦,看見了一道痕跡,頗難堪地又擦了擦才跟上去。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盛卓心情好了許多:“我也是才看見。”
“哼,我還不是替你解圍,人家眼睛都快長在你身上了,你可倒好,低頭裝傻。人家好歹也是魏雄的獨女,又是與你有婚約的……”
盛卓打斷道:“哎呀,晚膳沒好好吃,餓了,不如我們進去吃些夜宵吧。”
盛榭也不再多言,跟著就進去了。
雖然時候已不早,但這家酒樓里的客人卻還很多,進進出出,十分熱鬧。
小二提壺茶,拿著菜譜就走過來:“喲,三位公子吃點什么呀?”
盛卓接過菜譜,與勝風一起翻看,盛榭則直接問道:“你們這有什么招牌菜?”
“喲,那要說我們這的招牌菜那可多了去了,但看現在時辰晚了,我建議三位公子點上……”
盛卓正指著一道菜和勝風低聲道:“這個還不錯。”
小二眼神一亮:“公子好眼光,我正要推薦這道菜呢,金玉滿堂,半夜來吃最是滋補,這魚肉鮮嫩,雞湯鮮美,還有時蔬配上我家大廚配的秘料,吃過的客人沒有人說不好的。”
盛榭道:“那就點上一鍋。”
“我就跟幾位公子說實在的,這一鍋東西可就不少了,你們再來一盤桂花糕,一壺觀音茶,這夜宵就足夠足夠的了。”
盛卓滿意地點點頭。
盛榭抗拒的搖搖頭。
“哎小二,我們今天出來是慶功的,慶功知道吧,就是要痛快,我們要吃那種麻辣的,帶勁的,要什么桂花糕,我要點辣子雞,要什么觀音茶,我要點酒,最濃最香的酒。”
盛卓和勝風睜大眼睛:“堂兄,堂兄,叔父不讓喝酒的。”
“沒事,就今天一晚,我們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小二見狀,笑道:“得,懂了,最痛快的菜,我們這有碳烤羊排,辣子雞,水煮魚,油脆蝦,香辣蟹,好酒我們有女兒紅、竹葉青、晚霞紫,都是夠醇夠香。”
盛榭聞言眉開眼笑:“就要這些,全都要。”
勝風連忙阻攔:“榭公子,吃不了,我們哪里吃的了那么多。”
“噯,吃的了,吃的了,吃不了打包。”
小二才道:“得嘞,這就告訴后廚去。哦對了,那金玉滿堂還要不要?”
盛榭看向盛卓,盛卓點點頭:“要。”
要不然,他都沒有能吃的菜了,盛卓飲食一向清淡,很少吃重口油多的食物,并非不喜歡,更多是來源于自律罷了。
等菜間隙,盛卓給盛榭和勝風各自倒了一杯茶。
這時,便聽旁邊的一桌客人說道:“來來來,干杯,慶祝咱們東境盛家大敗他們俞氏!”
那桌人舉杯慶祝后放下酒杯,一人說:“但是聽說,俞家已經徹底完蛋了。”
另一人道:“俞千貝都死了,俞家可不就是完蛋了嘛,哈哈。”
“欸不是,不光是俞千貝死了,聽說俞氏小姐扶棺回到嵩地,正準備去告訴她母親這個噩耗,才一推開門,卻發現她母親端坐在榻上,已經沒了氣息。”
“什么,戰事才結束,你的消息怎么這樣快?”
“這在嵩地已經傳遍了,舉國哀禮,俞家沒了,嵩地也快沒了,想那俞家大小姐,原本被俞千貝寵的像個明珠,如今也不過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啊,可憐啊可憐。”
“嘖,人各有命,但是話說回來,若俞家沒了,那嵩地豈不就無人管理了,咱們盛家滅了俞家世首,那下一步,我們東境是不是就要吞并嵩地了……”
盛榭聞言,心情頗好,滿臉歡喜地抬眼去看盛卓,卻見他一絲笑意也無,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茶杯,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茶杯捏碎。
盛榭伸過去松開他的手:“卓兒,怎么了?”
勝風聞言也轉過頭,看見盛卓的面色難看的可怕。
盛卓松開茶杯,恢復了正常:“沒事。”
嵩地。
“小姐,你喝口水吧,自你去到東境一直到回來,滴水未進,粒米未食,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撐不住啊。”
俞璀沒有說話,一身素衣,在空蕩安靜的靈堂中,并排擺著兩副靈柩。
“小姐,小姐,老爺夫人已經不在了,您要是再支撐不住,俞家就沒了呀。他們現在都在傳,說我們嵩地要被東境吞了呢。”
俞璀臉上的淚痕已經干了,眼睛通紅,卻已經沒有了多余的淚水,聞言仍不為所動。
丫環實在沒有辦法,軟硬兼施,俞璀就這樣不為所動地跪在靈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隨父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