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走出數十里，便遇見了一群靈士在與一妖怪纏斗。那妖怪靈力不高，根本不是那幾個靈士的對手，卻咬牙不肯認輸，被困在陣法之中，不得出路。我認出那陣法竟是血溶的邪教陣法，被困其中的生靈會融為一灘血水而亡，極其殘忍，便跳出來制止，問清緣故。那幾個靈士并不肯回答，反倒以為我與那小妖是一伙兒，當即便動起手來，一點也不客氣，可惜我當時只剩半數修為，漸漸不敵，眼看著劍刺來，閃身避過，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出來一人，不過幾招便將我與那小妖救下，我有些意外，卻更感激，靈塵應該有更多這樣的俠肝義膽之士。”

盛卓聞言皺眉道：“如果當時你只剩半數修為，那么自然圍攻你的這幾個靈士修為都不低，這位俠士怎的幾招便救下了你們呢？”

青淵上下打量盛卓：“你這小子果然心思細膩啊，可是當時事發突然，我都沒來得及注意這些，只以為他確實靈力頗高，關注都放在了那小妖身上。待我們將他從陣法中救出來后，才知道是他娘去偷了那些靈士家里的祭品給他充饑，便被抓走了，他娘的精元對那家主人的修為長進有助益，便也不打算放棄那個小妖。我與那俠士便夸下海口，讓他莫怕，我們來護他。那天夜里，那俠士見我白天受了傷，便與我把脈看傷，面上波瀾不驚，卻已知曉我脫世的境界與半數靈力的現狀。第二日，我便想送這小妖去幻林，那俠士也未反對，隨我們同行。一路上，我們結伴同行，倒也摸清些脾氣秉性，小妖雖然認生，但也懂得感恩，找到的野果、山雞都讓我們先吃，那俠士話不多，卻一直默默無聞，我便更放心些。”

“你真的領他們到了幻林？”

青淵搖了搖頭：“快到幻林的前一晚，我半夜做夢醒來，發現那俠士不見了，正想站起身，卻發現頭腦昏沉，身上也沒有力氣，而小妖似乎睡得很沉。我便撐著力氣，悄悄藏到附近叢林之中，看見了俠士與一群人在低聲說些什么，黑漆漆的我也看不真切，他們很快說完，那些人轉身離開，借著月光，我看出那些人的服裝正是當日圍剿我與小妖的幾名靈士。我心中大驚，卻不能打草驚蛇，回去裝睡，頭腦中卻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帶小妖脫身，且不暴露幻林。”

盛卓見青淵面帶難色，給他遞了一杯茶：“喝些茶水潤潤喉。”

青淵道：“多謝。”

喝過茶后繼續道：“第二日，我便帶他們走了另一方向的路，看不到出口，那俠士問我是不是方向錯了，不應該一路向西嗎？我只能打著哈哈說記不清了，或許是記錯了，趁著他去找食物的間隙，我將這事偷偷告訴給了小妖，小妖又恨又懼，我們約定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半夜給俠士下藥，偷偷離開。可是那俠士比我想象中更狡詐心狠，不待夜色，他便已經忍不住露了本色，那些靈士出現將我們團團圍住，陷入那血溶陣法之中，逼迫我說出幻林的位置。我正為難的時候，小妖祭出了他自己的精元，突破了血溶陣法，將我傳送離開。”

說到此處，青淵又喝了一口茶，才道：“后來，我又回到那處去看，只看到了地上的一攤干涸的血跡，別的什么都沒有了。這是第一次有生靈為我犧牲，我當時便執意要替他報仇，還要走遍靈塵，拯救所有像他一樣的妖怪不被傷害。”

盛卓道：“那俠士應該頗有些來頭，你當時可知道他的身份？”

“我只隱約知道，他似乎是平源人，姓王。”

“那你后來可找到他了？”

青淵搖搖頭：“這也是我一直未回到靈塵的一個原因，自那事之后，這些人好像從靈塵蒸發了一樣，沒有蹤跡，沒有消息。但是，靈塵中關于幻林的傳說卻此起彼伏地多了很多，我也只能聽聞一處便過去查看，進行消憶、阻攔，身上的傷口大多來自那些靈士。”

“那靈力呢？”

青淵看了看他，說道：“我之前曾給云悠寫過一封求救信。”

盛卓聞言有些意外：“那封求救信居然真的是你寫的？”

“你知道這件事啊？”

盛卓點點頭：“沒錯，當時我與云悠還去靈塵救你了，可是不僅沒看到你，反而被寒郎擺了一道，后來以為那封信是寒郎冒充你寫的。”

青淵擺手道：“自我那次被騙之后，早就謹慎多了，怎么可能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我給幻林寫信的事呢？當時我確實是有些困難，不光被靈士圍攻，寒郎等妖也不知從哪里知道我的行蹤，居然前后夾擊我，我漸漸不敵，才想著向云悠求救的。還沒等來云悠，便先被那些靈士控制住了，陷入那陣法中便會被吸收靈力，所以我的半數修為也漸漸衰敗，我總覺得這陣法與當年的血溶陣法有些相似，卻也說不出究竟哪里像。好在脫世境界猶在，他們也只能吸走我的大多靈力，留我性命不死。”

盛卓聞言，眸光低沉，分析道：“但是緊接著，我們收到你的信便被寒郎設陣重傷，當時他確實用了很多凡人對付妖怪專用的靈器和陣法，我當時便懷疑他是不是與凡人有所勾當，如今將兩件事結合起來，感覺可能性更大了。”

青淵轉了轉眼睛：“倒也有可能，或許他們各有所需。”

盛卓道：“所以，你現在這樣的確與幻林有不淺的關系。”

青淵點點頭：“話雖如此，但當時確實也是我認人不清，險些暴露了幻林所在，守護幻林，也是應該。”

盛卓站起身：“我已然都知曉了，多謝淵師告知。”

青淵站起來送他，走到前面去開門：“你記得別告訴云悠。”

盛卓點點頭，道：“淵師，其實我還也一問題，如何才能突破脫世境界呢？”

盛卓見青淵打開房門，面容呆滯，沒有回答，奇怪地走過去，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