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湘還是云里霧里的,自從一個月前在人流攢動的十字街頭被顧眠風久久的擁抱,如果不是覺得長得這么好看有氣質的男生應該不會是街頭流竄的卑鄙流氓,早就拿起書包抽顧眠風了。而且顧眠風也只是安靜的抱著自己,一直囁嚅著什么,直到另一個長相很空靈出塵的外國女孩子怒目圓瞪的把顧眠風從自己懷里拉走。冉湘再迷糊也可以清楚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顧眠風竟然扔下那個女孩子跑過來問自己要聯系方式,并且兩個月來天天接送自己上下學,硬是在兩個月把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研究了一遍,生辰八字,血型星座一樣不落,尋根問底,甚至還問及祖上三代,冉湘納悶自己是沉醉書香世界太久,連現在追女孩子家底要問這么詳細都不知道了。每次被問煩的時候,看見顧眠風真摯期待的眼神又會瞬間心軟,答應和他一起回國也是被軟磨硬泡來的,一日三餐顧眠風都趴在對面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委屈的看著自己,就差搖搖尾巴了。
不得不說,顧眠風也是很有魅力的男孩子,陽光愛笑,身材挺拔,而且真的很會體貼女生,冉湘也不止一次被顧眠風的溫暖所感動了。冉湘早就明白了,顧眠風就是喜歡自己,不敢直白說出來,所以才這樣表達對自己的好感。出身書香世家,從小到大,都一直被爸爸媽媽保護著,到國外深造,內向的冉湘更不愿意融入滿是陌生外國人的圈子,因為和異□□流很少,一直對感情都是朦朦朧朧,像閃電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進自己的生活和世界,顧眠風是第一個。雖然很突兀,卻沒有讓自己感覺不舒服,總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給與所有的溫暖,卻還煞有其事的解釋是對朋友的感情,想到這里冉湘就想翻白眼,自己都答應顧眠風一起回國了,顧眠風還一直拖著不說,榆木疙瘩。冉湘從床上翻起身,越想越氣,還因為頭痛小聲嘀咕著:“明明不是榆木疙瘩啊,長者一張花花公子的臉,怎么會是榆木疙瘩呢?”
因為還沒有倒過來時差,雖然是很舒服的大床,還是很晚才睡著,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像一只輕盈的兔子悄悄在每一個房間里探頭,一邊輕聲呼喚顧眠風的名字,卻發現碩大的房間里沒有一個人:“怎么都起這么早?。俊绷镞_到廚房,看見做好的早飯放在餐桌上,貼著一張黃色的便利貼,是顧眠風熟悉的字跡“肯定很晚才起床,早飯記得熱一下再吃!??!”后面還畫著顧眠風自創的微笑表情,冉湘甜甜的一笑,端起放著中式早餐的盤子,踮著腳尖旋轉著把盤子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剛剛頭痛有所緩解的腦袋又因為轉圈變得昏沉,回到臥室的床頭柜里翻找治頭痛的藥??匆娦涯康狞S色便利貼“所有可能需要藥都在這里了哦!”,貼著黃色便利貼的一個小盒子里有琳瑯滿目藥都被標注了用途,是甜的還是苦的,用法用量......冉湘從抽屜里抱出盒子抱在懷里,笑得像個孩子一樣。把盒子放回抽屜的時候,又被角落里那條純羊毛的圍脖吸引,這么熱的天氣,圍脖為什么會放在這里,難道又有什么特別的驚喜嗎?奇形怪狀的粉嫩想法在腦袋里飛來飛去,興奮的拿出圍脖仔細的翻找著有沒有黃色的便利貼。卻不小心抖落了圍脖里包裹著的一張彩色照片,隨著照片緩緩飄落在地毯上。冉湘無法置信的看著顧眠風比現在更燦爛的笑臉,和自己同樣燦爛的笑臉緊緊挨在一起......大腦死機一般停止了工作,又在下一秒伴隨著雷鳴電閃開始超負荷工作,亂哄哄的仿佛再次置身嘈雜的十字路口,大腦皮層在懷疑自己失憶和穿越的的邊緣來回徘徊,神經電流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噼啪”亂竄,沿路還帶起尖銳的疼痛,冉湘終于無法再忍受煩躁的死寂,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沖出了房間。
呂思宇匆匆跑進更衣室,摘下頭上沉重的頭套,艱難的脫掉厚重的玩偶服,因為出太多汗身上還粘著很多玩偶服上劣質的毛,顧不上洗澡,穿上牛仔褲套了一件T恤踩上運動鞋向酒吧跑去,一邊在風中胡亂揉著因為出汗黏在一起的長發,漸漸的在風的吹拂下頭發有了蓬松的質感,黏黏的汗水充當了完美的發膠,毫無違和感。
坐在酒吧的麥克風前,曖昧的燈光從頭頂照下,習慣了從腳底升騰起的煙霧,自然流暢的調整著耳返和麥克風的位置,從踏進這個燈紅酒綠的酒吧的一刻,聽著大家歡呼著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莫名的自信就會從腳底一路攀爬到頭發尖,在空調冷風的吹拂下,所有的毛孔微微呼吸著,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氣場。與在廣場穿著玩偶服跑來跑去的女生有著天壤之別,一個是夜場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個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原本臉皮很薄的呂思宇在戴上那個嚴嚴實實的頭套之后,放下了全部的尊嚴和驕傲,在碩大的廣場一圈又一圈的奔跑著,每多拉到一個顧客進飯店吃飯自己就能多拿10塊提成。
在這個連清潔工都要看大學文憑的社會,呂思宇被一紙文書逼出了一夜未眠的眼淚,被淚水洗滌后通透的眼睛,終于看清了自己現在的地位和身價,第二天揉著紅腫的眼睛背著背包又重新踏上了尋找之旅。兼職全職,大工小工只要能賺一點就一定會去做,三年來,不大的小鎮里每一個角落里都有過呂思宇奔波忙碌的身影。一年前,因為沒有錢點酒坐在酒吧角落里偷偷聽臺上男歌手唱歌,偏偏在游戲環節被探照燈光鎖定。拿起麥克風,沒有等待伴奏的聲音響起,自顧自的清唱起樸樹的《平凡之路》,獨特的女聲唱著略有些滄桑的歌曲,干凈的聲音里寫滿了回憶?;叵胫鴱南铝藳Q定的那天起,自己所失去的,自己所改變的,自己曾經擁有的,自己現在擁有的,那些再回不去的時光和那些未知的迷茫,曾經幻想的和現在掙扎堅持的......
當歌曲結束兩天后,呂思宇代替那個她原本挺喜歡的那個男歌手坐在了麥克風前面。想想剛開始坐到這里手足無措的樣子,會在換氣的時候吸進濃煙嗆得發不出聲來,會在臺下有人大聲呼喊自己名字的時候緊張到忘記接著唱歌,會在有人送酒給自己的時候豪爽的一飲而盡之后被抬下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