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多么想抬手去觸摸他的臉，眼淚卻失控地冒了出來。

他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她看的很透徹。

這個高出她大半個頭的男人，不可能是天冬。

見她好端端地突然哭泣，顧祖寒微微蹙眉，心底莫名有些煩躁。

他不喜歡看到女人哭，尤其是在他面前哭。

而這個女孩，哭得莫名其妙。

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為她抹眼淚，“你哭什么？別哭。”

忍冬望著他熟悉到骨子里的俊臉，反而越哭越難過。

她哭是因為她想起了當年，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湊不夠醫藥費給天冬治病，天冬反而安慰她沒關系的樣子。

她哭是因為天冬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她，永遠都不回來找她了，害她滿世界地找他，卻怎么也找不到。

她哭是因為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可他卻不是她的天冬……

她多么想說點什么，甚至想把他推開。

這一刻，她卻被莫大的自責與悲痛侵蝕著大腦，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把頭抵在他的胸前，雙手抓住他的西裝衣角，泣不成聲。

顧祖寒不耐煩地看著她哭泣的樣子，幾乎就想把她推開，但不知為什么，他的身體好像定住了。

即便是演技精湛的女演員，也做不到在一秒間突然情緒崩潰，她一定是經歷了什么，才會在一時間突然哭泣。

“忍冬，你別哭了。”他輕聲安撫，已是用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只可惜，他的聲音并沒有起效。

她還是哭，怎么也停不下來。

顧祖寒擰著眉，條件反射地抬了手，以為自己會把她推開，大手卻不聽使喚地繞到她了身后，輕輕地擱在她背上。

稍微用力，擁緊……

如果這算擁抱，那么這是他第一次抱女孩子。

她哭了很久，久到足以把內心的悲傷都哭完出來，才停止掉眼淚。

她哭得有點頭暈，剛想抬頭，無意間看到他胸前一大塊被她的眼淚打濕的衣服。

也許，還有鼻涕……

臉上一熱，忍冬窘迫地說：“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你哭什么？”顧祖寒可沒空跟她追究一套無關緊要的衣服，直言逼問。

忍冬不敢與他對視，眼睛游離地掃向別處，“也沒什么，就是被你嚇壞了，那個救命之恩你剛剛算是報過了，我先回去、”

“別動。”顧祖寒低聲警告。

忍冬渾身僵硬地貼緊在墻上，頭低低的，眼睛干脆盯著他濕了一塊的衣服來看。

“一個擁抱你就滿足了？”顧祖寒忽然問她。

忍冬連連點頭，“我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所以剛剛就是有點失禮，你就當是給我報了救命之恩吧！”

“我認為你在羞辱我的人格。”顧祖寒提醒道。

僅僅是一個擁抱就把他打發掉，他可沒這么好哄。

忍冬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他那張熟悉的臉時，又心虛地低下了頭。

“顧先生，救命之恩這種東西，它本來就是虛的，不如你再給我點錢吧，我拿了錢就走。”

“可惜我現在不想給你錢了。”

“……”

忍冬好一陣無語。

隱約意識到，她可能遇到了一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