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jìn)來后,肖憶舟雙手合十,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來的時候,有點事耽擱了,讓你們久等了。”何言立馬回過神,站起身來。武澤見到,也站起來,迎他,給他拉開旁邊的位置,關(guān)心道,“又被粉絲堵住了?”
何言意識到自己的慌亂后,待他們坐下,才坐下來。桌子很大,就四個人,所以何言抬頭便能看到肖憶舟,就算之前一起面對面聊過天,但還是有些緊張。
武澤指向何言,對肖憶舟說,“何小姐,你應(yīng)該認(rèn)識了吧,還是你介紹我們?nèi)ニ莾旱摹!?/p>
肖憶舟聞言,向何言微笑點頭,說道“何小姐,好久不見”。何言努力平靜下來,同樣回以他。
接著又聽到陳熠說“除了租場地外,我們還邀請她來演女三,與你搭戲最多,到時候你多帶帶她。”肖憶舟答道“嗯嗯,好”,然后看向何言點頭示意。何言立馬說道,“肖老師,以后麻煩你了”。
閑聊期間,菜開始上了,六菜兩湯,一道涼菜(涼粉)、兩道素菜(熗炒萵筍、清炒冬瓜)、三道葷菜(辣子雞、毛血旺、豆干炒肉)、一份蓮藕排骨湯、一份鴛鴦小火鍋。
肖憶舟看到菜后,感覺不可思議,又有些慶幸,轉(zhuǎn)頭問旁邊的武澤,“武哥,你這次怎么不點糖醋茄子了?”
對面的何言,有點慌,沒有做好,覺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點的餐,武編喜歡糖醋茄子嗎?以后記住了。”
武澤看著何言,印象中的她就像一個職場強人,不論什么都場面都游刃有余的樣子,才25歲,不輸于那些打拼十幾年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選擇這么一個遠(yuǎn)離城市的地方開茶吧。他突然想逗逗她,“不是我愛吃,是肖憶舟,他愛吃,每次都是給他點。”
何言聽后,再次震驚,肖憶舟在采訪中說過,絕不吃茄子的,難道五年過去了,人的口味真的會變嗎?隨后又有些壓抑難受,連喜好都不清楚,是不是更沒有可能了?“肖老師,不是不吃茄子嗎?”
武澤好奇她怎么知道,不過想想幾天前,跟著陳導(dǎo)去和她談合作的事,立馬知道了,看來她真的是肖憶舟的粉絲,還是鐵粉。
肖憶舟同樣很驚訝,她怎么知道,雖然這在采訪中說過,小木舟們都清楚,但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那么淡定,絲毫不像平時接機的那些二十幾歲的粉絲那樣激動,是自己魅力減少了,還是現(xiàn)在的粉絲都變成熟了,沒有注意到。
武澤想明白后,說道,“原來你知道啊,看來你真是憶舟的粉絲。”又帶著一點異樣的情感,接著問道,“喜歡了多久了?”
如果是像程琳琳這樣的好友,何言會說愛了快6年5個月了,如果是普通朋友,何言會說喜歡很久了。可是這樣的場合該怎么說,肖憶舟還在這兒,六年五個月太具體,很久又太隨便。最后何言只能說,“幾年了”。
中間的火鍋已經(jīng)沸騰,浮起的熱氣像一層紗,模糊了肖憶舟看過來的視線,何言覺得霧氣中的肖憶舟看不清,依舊撞擊著自己的心。不知是熱的,還是害羞,她摸摸自己的臉,好燙,肯定紅透了。
旁邊的陳熠注意到后,幫著解圍,舉起酒杯,站起來,說道“我們先喝一杯吧,祝我們合作愉快,拍戲順利。”三人連忙跟著,站起,舉起杯子。
陳熠和武澤兩人喝的白酒,另外兩人喝的唯怡,肖憶舟是明天還要拍戲,不能喝酒,今天晚上是剛好沒戲。
陳導(dǎo)他們點酒水的時候,以為女孩子不喝酒,就點了一瓶白酒,他兩自己喝,然后點了飲料給肖憶舟和何言。而且何言在外面也盡量不喝酒,何爸爸要求的,但何爸爸沒有意識到,她女兒的酒量和他自己有的一拼。
接著,何言又一次敬陳熠、武澤、肖憶舟各一杯,說了一些餐桌上的客套話。隨后,幾個人邊吃邊聊,聊完重慶菜后,又聊了一點點劇組的事情。
深夜11點了,幾個人一道出來,何言剛走到門口,不禁打了個寒顫,旁邊的肖憶舟看到后,立馬把手上的外套遞給她,她道謝后接過,然后披在肩上。衣服沒有體溫,但是依舊有淡淡的香,很溫暖很溫暖。
由于陳熠和武澤喝了酒,何言不會開車,于是開車回賓館的任務(wù)落到了肖憶舟頭上。何言坐在副駕駛座上,偶爾悄悄得看旁邊專心致志開著車的肖憶舟,久違的少女心在黑夜中微微閃著光,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坐到他的副駕駛座上。不由得,有些害羞。只有在黑夜里或者說看不清的地方,她才能表現(xiàn)出女孩子的模樣。這是幾年來的習(xí)慣了,為了追上他而不知不覺間養(yǎng)成的習(xí)慣。
肖憶舟好像察覺到了,偏過頭來,何言強壯淡定地說,“我能開會兒窗嗎?有點暈車。”
“嗯嗯,你開吧。暈車的話,那我開慢點。”在此刻,肖憶舟的聲音就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她的耳廓,癢癢的。
“謝謝。”何言將車窗搖下來了一點,怕多了,肖憶舟吹著冷。她裹著那件外套,望向窗外,4月的天,晚上依舊還很冷,路燈橙黃,偶爾行道樹搖曳幾下,像是抖抖能緩和些,行人很少了,鎮(zhèn)上的人都習(xí)慣早睡早起。
何言想起來另一個小鎮(zhèn),那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愛吃的小吃,在別處都沒有。第一次想家,不再是心酸,搭在身上的外套給了她很多溫暖。風(fēng)吹在臉上,何言覺得很舒服。沒有一絲困意,也沒有一點頭暈。
回到酒店,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洗漱好后,坐在床上,翻開日記本,記錄了今天的點滴。從再次遇見肖憶舟開始,日記本不再是單純的思念,一個人向另外一個人講述,現(xiàn)在日記本里有了兩個人一同的故事,雖然還是一個人在書寫。
何言覺得自己有點貪心,那么多的偶像劇告訴她,過程無論如何,男主總會愛上女主,最后的結(jié)局會是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她希望自己也同樣可以如此。但是看過了那么多的人和事,她知道王子很多,最后和王子在一起的灰姑娘卻很少很少。就算如此,她還是選擇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邊。
何言將日記本放到抽屜里,躺下,看到旁邊掛著的那件已經(jīng)洗好的外套,滿足地笑了。
當(dāng)時何言說將外套帶回去洗了還給他,肖憶舟一開始是打算拒絕的,他覺得就穿了一會兒,沒什么的,但是話剛開頭,就改成同意了。
他應(yīng)該是想到了,他們在劇組,何言又現(xiàn)在剛進(jìn)組,作為一個從沒拍過戲的素人,中途進(jìn)組,還接了一個女三的角色,雖然戲份少,但是很重要,難免有人去挖她的新聞,任何一個事稍不注意就會往壞的地方發(fā)展。
這樣一個初來乍到的人頂了上一個帶資進(jìn)組的人,不了解內(nèi)情的人應(yīng)該都會認(rèn)為她帶了更多的資金,或者有更大的關(guān)系。一個素人,誰又會相信她是導(dǎo)演因為角色選中的。
如果他直接拿回外套,萬一有心人做新聞,她的情況會更糟糕。追星女孩兒的瘋狂,他也清楚,雖說他很喜歡他的小木舟們,幫了他很多,但是有人帶節(jié)奏的話,后果真的無法想象。
這些兩個人都想到了,網(wǎng)絡(luò)讓很多人被世界知曉,但是一旦不小心,網(wǎng)絡(luò)可以隨時捅人一刀,在利與弊中,只能選擇更加小心翼翼。
第二早上,何言跟著武澤去了拍攝場地。劇本她已經(jīng)看完了,和原著改動不大,臺詞也不多,看了幾遍后也很熟悉了,現(xiàn)在就差如何演了。
陳熠專門請了一個專業(yè)的表演老師來教何言,但由于是臨時讓來幫忙的,所以下午才能到。于是,陳熠就讓武澤帶著何言,上午去劇場先看看專業(yè)的演員怎么拍戲的,先找點感覺。
何言看過所有肖憶舟拍戲的花絮,了解一點點,但是花絮經(jīng)過剪輯啥的,留給觀眾看到的是演員偏生活的一面,就是所謂的給粉絲福利。
以前何言為了和他一樣優(yōu)秀,她努力工作,常常熬夜,常常出差,若不是公司制度擺在那兒,她可能早就升職了。在團隊里,除了程琳琳,她便是主心骨,因為兩個職場拼命女郎,團隊年年業(yè)績第一。
正因為如此,她沒有時間去見面會,沒有時間去探班。這是何言第一次在劇組,看他拍戲。拍的是蘇離塵和秦懿初次見面的戲。
白衣飄飄,手持君子扇,是蘇離塵的標(biāo)志。白衣一塵不染,不帶一點其他顏色,也沒有什么紋路,簡單卻凈若白云。君子扇上畫了幾棵墨竹,然后再無其他。溫潤如玉,宛若仙人。
十里桃花,灼灼其華,他沿著桃林,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四月的風(fēng),浮起了漫天桃花,他似乎絲毫為察覺,依舊往前走著,花瓣落到他的頭上、肩上,又隨風(fēng)飄落。
走著走著,他停了下來,看著面前十幾株海棠嬌艷地開著,嫵媚、凜然,他震驚了,誰會想到滿山桃樹,竟有這么一片艷而不俗的海棠正盛。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一個紅衣女子隨意坐在地上,倚著一塊大石頭,正拿著一個酒壇子,仰頭飲酒,如同男子一樣豪邁。她用一條紅色布帶束發(fā),在風(fēng)中,垂著的發(fā)絲揚起,挑逗著飛舞的花瓣。她身旁倒著幾個空酒壇,想來已經(jīng)坐了很久了。
紅衣女子聽覺很敏銳,察覺到身后有人,轉(zhuǎn)過身,看到是一個秀氣男子,看著像書生模樣,莞爾一笑,這一笑,和海棠比,不知是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艷。從來沒有人走到過這兒,來這桃花谷的人,向來都是在外面那滿山桃花中駐足,吟詩奏樂。
她突然興起了挑逗的念頭,左手撐著石頭,右手依舊拿著未喝完的酒壇,緩緩站起來,又略微有些搖晃地走到他面前,左手攀上他的肩膀,對他笑著說“秀才,陪姐姐喝酒,姐姐直接讓你當(dāng)狀元如何?”
她明顯醉了,渾身帶著酒香,蘇離塵從沒有和女人如此接觸,就算平時給她們看病,也用著帕子隔著診脈,也從不會和女患者有過多接觸。平時師妹蘇諾也最多挽著他,不會有再多的舉動。他有些不適。
“姑娘,男女有別,請注意舉止。”
話一出,沒想到女子笑得更歡了,又將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兩手挽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著頭,與他的臉更近了,妖嬈地說道,“要不姐姐用嘴喂你?”
酒香噴在蘇離塵臉上,向來喜好飲酒的他,頓時覺得好香。他余光看到女子左臂上綁著白色繃帶,依舊冷靜道,“有傷還是少飲酒。”
“秀才這是關(guān)心姐姐?”語氣里透著一絲欣喜,像真的一般。她踮著腳,壓下蘇離塵的脖子,鼻尖若有若無地?fù)徇^他的臉龐。然后貼著他耳邊輕輕說,“那不如從了姐姐。”
女子的左手撫摸著他的后頸,他能感覺到她滿手的繭,就算是亂世,尋常人家的小姐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這人明顯不會是普通官家小姐。雖然好奇,但是他還是忍不了女子的行為輕浮了。
蘇離塵打算拿下她搭著自己脖子的雙手,稍微使用,卻文斯不動。隨后加大力氣,女子和他僵持了一會兒,放下雙手,撈起衣袖,對著他撒嬌地說,“你把姐姐手腕都捏紅了,揉揉,姐姐就原諒你了。”
而蘇離塵看到她手臂上的白繃帶透出一些紅色,剛剛較真中,她傷口又裂開了。“你傷口裂了,我?guī)湍阒匦掳!?/p>
女子轉(zhuǎn)頭看了左臂,才發(fā)覺還真是。于是,牽上他的手,往她剛剛坐的地方走去。他皺了皺眉頭,想避開她的手,卻沒有她伸過來快,想甩開她的手,卻不想讓她的傷口更嚴(yán)重。只得跟著她,任由她牽著。
還從來沒有如此過呢,男女有別的道理在她這兒絲毫沒有用,就像從來不知道般。這樣的女子會是誰家教出來的。目光看到遠(yuǎn)處的黎城,有了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