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凡坐在臥室的床上，雙手緊抱著膝蓋，眼泛淚光看著窗外月色。每次和家人通電話，聊得最多的便是在外面工作得怎樣，是否順利等等。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迫不得已時。莫名的辛酸油然而生，病來如山倒，窮時見真心。無助感在黑夜里彌漫，忽然間有些想家，奈何現在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窗外，滴答滴答的雨滴聲，仿佛是在宣布暴風雨的過去。周野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見好哥們情緒不好，轉身走了出去。會兒后，廚房噼里啪啦的油聲響起，易凡依靠在臥室門口看了眼，心情好了些許。
周野弄了兩道下酒菜，從冰箱里取出啤酒，哥倆坐在沙發上聊了聊，喝酒消愁。
“洗洗睡吧，明天努力賺錢，還清債務我們倆都輕松點，現在壓力太大了?！币追矅@了口氣，把酒喝完后說道。
“是啊，洗洗睡吧，現在的生活不盡人意，好好努力，看能否再闖出新天地?！敝芤巴瑯訃@了口氣，說道。
翌日，清晨一覺醒來，麻溜收拾好自己后，易凡摸出電話聯系了關文叔和鯪魚漁場老板肖霆叔。
一日之計在于晨，哥倆清洗好家伙什，靜等貨源過來準備開干。出租屋樓下，房東老鄉泡了壺紅茶，和二人聊擺地攤的事情。
半小時左右，關文叔開著摩托車載著兩個大藍塑料桶把貨送了過來，交接后哥倆抬著走向鐵皮屋。殺魚熟練后，兩分鐘一條，房東老鄉看著不斷點頭夸贊。
上午殺魚，下午剁魚茸做魚丸，傍晚吃過飯就睡覺，一直到晚上八點多起床出攤。依舊是老地方，只是今晚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不僅譚哥等一眾管理處的人在場，許多熟客均提前在停車場等候。
“小凡子，我眉頭老跳，今晚不會有什么事情吧？”周野皺了皺眉，輕聲說道。
“別多想，趕緊把貨賣完回家睡覺，今晚可是多了一批貨，應該能賺五六百塊。”易凡環顧周圍的人群，說道。
剛說完，一位客人過來點單，每樣點了一碗。坐下后，自顧自地打量鬼市門口的人群，看年紀應該有四五十歲，但那眼神銳利，就像被危險動物盯上，易凡感覺自己的毛發瞬間炸了。
就是這么一瞬間，不僅是周野，就連易凡自己心里都感覺今晚有事發生。尤其是譚哥和一群常客早早聚在門口的時候，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送餐時，近距離觀察著這位客人，略顯奇怪，只是說不明白是哪里奇怪。客人吃完買單后就離開，不過目光依舊關注鬼市門口的動靜。隨后，接二連三地出現同類型的客人，眼神皆有些滲人，只是不知從何說起。
晚上十點多，小年輕胡川生騎著摩托車從遠處過來，停在攤位旁邊，點了兩份魚丸后，輕聲說道：“凡哥，今晚這里可能不太平靜，你們賣完就趕緊離開?！?/p>
混熟之后，胡川生一直喊易凡為凡哥，因為易凡以半個月的優勢勝出，這次的提醒讓易凡頓時目光轉向對面。良久后，歪頭問道：“我明白，剛一直在想今晚是不是有事發生，因為前面的客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p>
胡川生在取胡椒粉的時候輕聲說道：“對面那群人來歷很大，我們都惹不起，而且今晚的鬼市有拍賣會，是一些稀罕品，來路不明?！?/p>
聽到胡川生的解釋，即使腦子再遲鈍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要么是盜墓賊的銷贓貨，要么是古董販子。鬼市的拍賣會和正規的拍賣會不同，里面沒有人會追查貨物的來路，即使是假貨，那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這群奇怪的客人有十二三人，看著應該是獨立的個體，雙方不像是好朋友的類型。而且，有個比較值得注意的就是，有三四個人竟然是和尚，但開的車竟然是保時捷卡宴。
易凡翻了翻剩余的貨物，向胡川生的小桌子慢步走去，示意他吃飽后到那群常客里宣傳宣傳，大家出手把剩余的貨物解決。畢竟，今晚的氣氛很微妙，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流血事件。
忽然，周野輕聲說道：“小凡子，你看看寶馬車下來的那個人，像不像我們老家的大忽悠？”
易凡歪頭看向停車場，半瞇著近視眼打量，發現就是自己老家的大忽悠，便回道：“還真是，以前真沒看出他這么有錢，竟然開上了寶馬?！?/p>
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的譚哥假裝咳嗽道：“咳咳，你們哥倆別亂討論，今晚的客人比較特殊，待會大家過來買完你剩余的貨，然后你倆趕緊回家。”
好巧不巧，哥倆口中的大忽悠下車后環顧四周，然后徑直向二人的小攤走了過來。
幾份魚丸魚皮凍還有魚腐下肚，大忽悠眼前一亮，看著易凡說道：“熟悉的味道，你們是雙龍村出來的？”
易凡聽完直撓頭，目光躲閃地看著大忽悠，說道：“是啊，涂老板，沒想到你的味覺那么準確，竟然看出我們是雙龍村的人?！?/p>
聞言，大忽悠抬頭認真打量，發現有些眼熟，便說道：“你們是不是曾經跟在我身后看過熱鬧？”
這下，哥倆頓時沒話說，周野只好聳聳肩，說道：“你給別人看風水的時候，我們哥倆閑著沒事跟著看了幾次熱鬧?！?/p>
大忽悠，本名涂世安，和哥倆是老鄉，在本地是有名的風水先生。說是大忽悠，其實是因為那時年少懵懂，人家口里念叨的什么術語自己聽不懂而已。
他鄉遇故，大忽悠眼前一亮，紛紛邀請對面那些奇怪的客人再次落座品嘗家鄉特色。就這樣，原本今晚的存貨是打算賣到鬼市過半，沒想到現在人流量增多，大半小時就已賣完。
臨走前，回頭看了眼鬼市門口，一群奇怪的人慢步走向大門的位置，心里估計是準備入場。拍賣會考驗的是眼力和資金，這種事不是自己能玩得起的，加大油門迅速離開。
回家的時候，哥倆認真算了兩遍賬，今晚的凈收入竟然達到七百元。加上大忽悠和十二三位奇怪的客人給的小費，今晚的收入就非?？捎^，有差不多三千塊錢。僅僅是一晚的收入就已比前面苦干一周，不過哥倆心里明白，也就是今晚運氣好碰上這樣的拍賣會。
“今晚的客人有些奇怪，以后可能也難碰上，所以我們現在開心過早?！敝芤靶α诵Γf道。
“是啊，也就是恰巧碰上拍賣會，否則平日里哪有這么快就把貨賣完。”易凡摸了摸現金，微笑道。
開心過后是思考，到手的錢需要錢生錢才可以發揮最大的價值。
夜晚十二點多，易凡抱著雙腿靠在床頭，眼珠子轉來轉去，腦海里在回想今晚這群奇怪的客人到底是何方大亨。想著想著就已放棄，兩個世界的人，此生再難有相遇，沒必要操心。
這時，周野在外面大喊道：“小凡子，出事了，出大事了?！?/p>
從思考中回過神，易凡赤著腳跑了出去，問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