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確切的證據,”葉無憂平靜道,“但根據我的推測,是葉良辰的可能性很大。你方才跟我說過,杭百川等人有一半是死于謝lC云清的驚濤劍,另一半是死于萬象功。
“謝云清的驚濤劍原本掛在馬上,半夜之時馬被杭百川等人截獲,劍卻丟了。驚濤劍被人拿走,一定是在這期間。所有的一切,也都發生在小黃山上。我們打暈了一干追兵便離開了,而此后有人殺掉了那些人,嫁禍給我們兩個。也就是說,我們和官兵對打的當晚,嫁禍給我們的人很可能就在旁邊窺探。”
說到這里,葉無憂隱藏在袖中的雙手緊了緊,當時身旁有人全程圍觀,她卻一無所知。若對方想要傷她性命,她恐怕也是難以躲閃的。
平緩一下心情,葉無憂繼續道:“用驚濤劍殺人嫁禍,只要有謝云清的劍就能夠做到。然而我娘跟我說過,萬象功的心法很少外傳,能用萬象功殺人嫁禍的,可并沒有幾個人吧?”
若是萬象功心法四處擴散,到處都有人練,那支不斜還犯得著冒著生命危險,跑去絕壁崖底找什么天盡教的寶藏嗎?
謝朗贊同地點點頭:“現在會萬象功的,確實不多。”
因為萬象功前期進境太過神速,往往三五年就能出個二流到準一流之間的高手,其后期的反噬又太過厲害,武林有識之士都將之視為禍害。
因此,當攻滅天盡教之后,天盡教所有的法典和武功秘籍,也盡數都被銷毀。當今武林,并不許再有萬象功的流傳,會萬象功的,也只有寥寥幾個天盡教余孽而已。
從這個方面來看,葉良辰作為今世少有的幾個會萬象功的人,又恰巧出現在這附近,他的嫌疑確實很大。
但僅憑如此,卻同樣還沒有真憑實據,又如何確定是他呢?
葉無憂她,應當還有更進一步的證據。
謝朗用帶著幾分期待和鼓勵的目光看向了葉無憂。
葉無憂想到方才葉良辰那帶著幾分輕佻的話語,厭惡地咬咬嘴唇,還是說道:“那個葉良辰,他知道我曾與謝云清……同行。”
葉無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曾經與謝云清同乘一騎這事瞞下了。畢竟,她不想讓謝朗知道,當初她曾為了碧海心法,做出纏著謝云清騎同一匹馬這樣丟人的事。
謝云清聽到葉無憂話中的停頓,也曉得她隱去了什么,心跳不由一陣加快,然后才緩緩平復下來。
既然葉良辰知道葉無憂是與謝云清共乘一匹馬離開的,那么,他們與杭百川等人打架的那一天,葉良辰必然是在現場,在角落里偷偷看著他們。
會萬象功、和屬下隱匿本事過人、知道她與謝云清曾經同乘一騎,還剛巧為了見她自己暴露了出來。
殺了杭百川和官兵栽贓嫁禍給他們的,不是葉良辰,還能是誰?
聽了葉無憂的分析,謝朗心中明了:“雖則沒有確切的證據,但以無憂你的分析來看,當初栽贓嫁禍給你們的,確實很有可能是葉良辰。等到了府衙,我會將你的推測告訴豫州知府方興容,讓他好好調查清楚的。”
“只是,”謝朗不放心地再次囑咐道,“雖然有了懷疑的對象,但我們現在并沒有確切證據,而且官府的通緝也依然還在。一路上,你們必須得萬分小心,要喬裝易容,躲開官兵的注意力,爭取早日離開豫州,去安全的地方。”
說到這里,謝朗對謝云清道:“云清,若是亂軍還沒有到,我建議你們待會兒還是往桐城去,去桐城的悅來客棧找人護送你們。若是亂軍已經將過去的路堵死了,想必豫州境內也會雜亂無序,那時他們倒也顧不上一味通緝你們,你們直接走近路回無極山莊,倒也沒什么。云清,你比無憂要了解外面的世界,這一路上,指引方向日常趕路,就全靠你了。你能做好嗎?”
謝云清很是堅定地點點頭:“爹,你放心,我一定能照顧好我們兩個的。”
說著,他看了對面的葉無憂一眼,耳朵悄悄攀上了熱度。
謝朗又對葉無憂道:“無憂,云清武功和機變不如你,他又受了點傷,一路上,要勞煩你多照顧他了。”
葉無憂輕輕“哼”了一聲:“我盡力吧。不過,路上遇到危險,我可是自保為上,救不救他,全憑我自己心情的。”
謝云清連忙道:“若是遇到危險,葉姑娘你不必管我,照顧好你自己即可。”
讓女孩子救,這像什么話呢?
謝朗搖著頭無奈一笑,一個愛嘴上放狠話一個愛逞強,他們兩個倒是讓人好笑。
其實,從方才開始,謝朗就覺得葉無憂和謝云清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了。
葉無憂說到葉良辰知曉她與謝云清同行時,語氣中有停頓之處,謝云清的反應又是如此不自然,謝朗當時心中便是微微一動,曉得他們應當是瞞下了什么,沒有告訴他。
再想到昨夜他找到他們時,他們兩個的對話和動作有些許令人誤會之處。而現在他們又這樣“嫻熟”地一個嫌棄一個包容,謝朗心中,不由浮起了一絲隱秘的疑惑。
但他又想到,這兩個孩子認識才只兩天的時間,葉無憂知道真相后又對謝云清很是排斥,也許,一切都是他多想了罷。
更何況,無憂是自己虧欠甚多的女兒,云清是自己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這兩個孩子,他心里都是很疼愛的。假若他們真的有什么,親上加親,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謝朗更曉得一切都只是他毫無真憑實據的猜測,孩子們的感情到底怎樣,還是看他們自己的緣分罷了。
而謝朗他現在,則是另有要事在身——他要趕緊回到村子里,將一切都布置好,然后便去府衙投案自首。
謝朗再次看了他的兩個孩子一眼,對他們道:“爹要離開了,你們姐弟,路上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