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浮動，魚塘邊的亭子里，兩人并排而立，雙手搭在欄桿上，看向水面或前方的房屋。

“二哥，說了這么多，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呢？”顧顏被蚊子咬的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問道。

方才顧沉和她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還有和顧長軒相關的事，還問了她很多問題。

就算顧顏再怎么不多想，也覺察出有些不對了。

顧沉撓了撓脖子，側過身盯著她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顧顏眉頭上揚，暗道一聲不妙！古人最是迷信，要是他發現自家妹妹體內裝著一個男人，還不得直接綁了燒了！

鎮定鎮定，問心無愧，不能自亂陣腳，三十歲的老男人還玩不過一個愣頭青？笑話！

“二哥，你糊涂了，還是說我變得不折騰你了，你就就覺得不自在了。”顧顏還是用原來的語氣說話，以不變應萬變。

“不對，你不是，也是。”顧沉肯定道他看著顧顏，從頭到腳，僅僅是借助月光是看不清的，但他能肯定這個人和小妹不同。

“你在說什么？為什么忽然這樣說？”顧顏轉過頭看著他，追問道。

“我們三兄妹中，我和顏顏玩的最好，或許是年齡相近的原因，我們彼此都很了解，就算隔再久沒見，也不會陌生到對對方一些習慣都不清楚，不會對對方那么客氣。

我妹妹的性子很犟，做出的決定，誰也不能更改。而你卻輕易答應回家，和父親相處時除了有些生澀外，竟不曾有半點怨言。

所以，無論是從我的感覺，還是從以上種種來說，你都不像是我妹妹，可你卻知道以前所有事，一個人真的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嗎！”

面對他的不解、不安和迷茫，顧顏懂了。

因為太過熟悉，故而能從細微處發現她和以前不一樣。

或許除了他，還有顧老爺也發現了，只是不點破，不愿去多想罷了。

顧沉接著說：“顏顏小時候雖然性子較為頑劣，但她還是個讀過書，習過禮數的姑娘，至少坐著的時候不會像個男人一樣岔開腿，而你雖然盡量控制住，但偶爾還是會露出粗俗的動作。

所以，你到底是誰？顏顏她又在哪里？”

顧顏一口咬定道：“我就是顧顏，不管二哥如何懷疑，從始至終我都是。二哥，每個人都會變的，越是經歷過坎坷，變化就越大。”

她輕呼一口氣，偏過頭盯著偶有水聲響動的魚塘，接著說：

“就算你再懂我，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我身上發了這么多事，長軒也走了，可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孩子，不能因為我的任性讓孩子受苦，我現在不是當年不懂事的女孩，而是一個母親，更能明白父親當年的想法，回家有什么不對嗎？”

她哽咽一聲接著道：“二哥要是不想見到我，我走就是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看人臉色。”

她這一套先柔后強，說的也是真心話，本來用了別人的身份，她就打算照顧好屬于她的家人，但求問心無愧。

“不是，二哥沒說給你臉色，別著急啊，我只是……唉……興許你是對的，再熟悉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但是，我希望你的變化，無論對家里，還是對你自己都是好的。”

顧沉趕忙攔住想離開的顧顏，緊接著又是一通解釋。

說到底，他并不想懷疑眼前的人不是顧顏，但心有疑惑，就想要問個清楚，但他也知道，問清楚又能怎么樣，或許結果更讓人傷心。

“我會的。”顧顏點頭道，她會過得比顧沉、比大家想象中的更精彩。

“顧瑜這孩子天賦不錯，肯用功的話，必然遠超過我，小妹打算怎么教導他，是請先生，還是送學堂？”顧沉覺得氣氛有些重，轉而問了個輕松點的問題。

“去學堂吧，該多些朋友呢。”顧顏答道。

再次陷入沉默中。

“二哥，回去吧，下次聊天別選這里，脖子上都是紅斑了。”顧顏埋怨地瞅了他一眼，率先離開涼亭。

顧沉站在原地，將伸向脖子手又縮了回去，望著她的背影“嗯”了一聲，這樣也好，至少父親沒有遺憾，家和萬事興。

第二天，顧顏早早的起床，拉著因為認床很早就醒來的顧瑜到了門口給顧沉送行。

顧沉走的倒是瀟灑，騎上一匹棕色的大馬，腰間掛著一柄顧顏很想要的精美長劍，劍鞘上的紋飾很是吸睛，怕是花費不少，配上白色書生長衫和俊美的外貌，走在街上，不知要迷倒多少懵懂少女呢。

至于東西都由跟著他的小廝拿著。

顧沉臨走時，被顧老爺又是一陣叮囑，直到時間不早了，才放兒子離去。

對此，顧顏只嘆，這世上不僅有嘮叨的母親，也有嘮叨的父親，都是為了孩子了，但她不想以后變得啰嗦，希望不會吧。

吃了早飯，顧老爺就去酒莊了。

顧顏和兒子說了會話，就想著該教兒子讀書寫字了，顧瑜現在才四歲，等明年去學堂也算早的了。

這段時間，可以教他讀《千字文》、《笠翁對韻》、《增廣賢文》，這些都適合孩子讀，他以前小時候，也是看的這些書，對了，最先應該學習拼音和聲律啟蒙。

怎么基礎就那么多啊……

而且這些都是大周朝沒有的，還需要根據記憶來默寫出來，希望都記得吧。

先去找大哥要一些紙張筆墨。

“瑜兒，你先去和哥哥們玩一會，娘親找你大舅舅有事。”

“娘親，粱哥哥他們不是和大舅舅住一起嗎？”顧瑜睜著純凈的眼睛問道。

“是呢，所以我們一快去。”emmm，剛才忘記了！丟臉啊！

顧清成親后，換了更大的院子，顧顏一進院子就聽到劉淑豪爽的嗓門。

“錢都給你弟弟置辦讀書用具了，我們可怎么辦！孩子也該上學了，還有你妹妹這個時候回來，現在我們家哪有閑錢養著她！”

“住口，你說的什么話！越來越……他們是我弟弟妹妹！”

“我是你妻子，梁兒植兒是你兒子，你不應該多為我們著想嗎？”

這聲音真是扎心又刺耳，看來來的不是時候啊。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呢，不然大嫂會如此……

“姑姑，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