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司里來應聘的怎么都是男的呀，一個美女都沒有。”全體朋友一起把李海豹送進了公司面試現場，林銳抱怨，“李海豹，以后有你的苦日子嘍?！眳邱厚辉谝慌圆碓挘骸安慌履信壤?，就怕總和是奇數。對吧淼淼？”兩個女孩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低頭竊笑起來。

“李海豹，張寬行，白治宇，請進來。”有個男職員在門口通知了一聲，趙遠帆推李海豹：“快去吧，等你勝利的消息?！崩詈１酒鹁妥撸淀翟谝慌哉{侃：“他現在是從項目主管哧溜一下變成小職員應聘者了，這人生目標評級下調的也忒快了點。”李海豹回頭做了個扁她的手勢。

另外兩位應聘者也顯然是有備而來，紅光滿面，微笑示人。面試官做了自我介紹，他姓林，名叫林自遠，飛騰科技的經理?！啊軌蛘埖饺?，我僅代表我個人表示非常榮幸，我是非常希望有干勁的年輕人能加入我們的公司……”客套之后，就是考察了。

“現在的網絡發展，應用為王，而所有的應用中，除了大眾的‘必需品’之外，最能提升公司形象，能提升公司知名度的，應該就是游戲。你們都有長短不同的做游戲開發的經驗，如果我們想為熱點網微博設計一款專屬游戲應用，你們有些什么樣的想法。請務必盡言?！?/p>

張寬行左右看了看，搶先開始說。李海豹早已拿定主意，張夢妮對他說過：“不要第一個說，一定要最后一個說，容易看清對手的實力，還可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最后一個說也有風險，如果前面的水平太高，你就很為難了，你相信自己嗎？”李海豹默念：相信自己。

“我認為，首先要掌握熱點網微博的用戶群。這些用戶，基本上都是三有三高人士，有工作，有資產，有社交圈子，高收入，高學歷，高社會地位。他們所需要的游戲，必定高品味，微博應用多半是小游戲，所以我們應該在游戲系統，色彩等多方面向他們貼近?！睆垖捫匈┵┒劊肿赃h卻在他說完后馬上接話：“我需要了解的，是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游戲。”

張寬行頓了頓：“這個，我需要準備一下?！崩詈１牭贸?，林經理并不很滿意，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但他沉住了氣：再等等。果然，白治宇開口了：“游戲受歡迎，關鍵在宣傳。”

“我們可以起用各種最新的宣傳手段，微博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營銷平臺，游戲一般要靠做得好，一半就是銷售，也就是讓這款游戲實實在在的抵達用戶的手中，并且為我們創造價值?！彼f的似乎很好，很有道理，但林經理挑眉回答：“你不是產品經理，也不是營銷部門，你只是個游戲開發者?！卑字斡钜渤聊?。終于只剩下李海豹一個人。輪到他了。

“燒開一壺水?！崩詈１挥眠@五個字開頭。白、張兩位都疑惑起來，不僅林經理抬起來頭，連站在門口旁聽的職員也有了興趣?！耙簿褪钦f，集中核心優勢。”李海豹記得的，依然是張夢妮的話：“第一句吸引人，第二句做詮釋，如果沒把面試官的注意力吸引來，其他都白搭?！?/p>

“我們的主業，我們的核心優勢，是游戲開發。不論是什么游戲，我們要抓住的是游戲和應用的雙重本質，第一個的本質是‘好玩’，第二個的本質是‘便捷’。之后才是開發。”

李海豹的每句話都很簡短，面試千萬不能滔滔不絕說個沒完，要給面試官問你的機會，他問的問題越多，說明越感興趣。果然，林自遠發問了：“能具體說說是什么樣的游戲嗎？”

“這是我在閑暇時間策劃的一些游戲，是專門針對微博應用的?！崩詈１贿叞巡牧线f上去，一邊暗吐舌頭：什么閑暇時間啊，全部是昨天趕出來的，林銳貢獻一個，遠帆淼淼貢獻三個，自己寫了兩個?！拔覀€人非常喜歡其中‘天使與魔鬼’這款游戲，輕松易通。”

林經理顯然很愿意認真閱讀，而“天使與魔鬼”就是上面的頭一個。“這款游戲黏著力很強，就是因為有趣，新奇，部分借鑒了國外好的經驗，但更貼近我國玩家的習慣?！崩詈１o緊盯著林自遠的臉色，他的表情顯然比和張、白兩位交談時和善許多。偶爾還會點頭。“我很欣賞你的實干精神，能在工作之余還自己努力完善自我，增加策劃游戲的經驗?！?/p>

與此同時。等待李海豹出彩或出丑四人組?！坝悬c替李海豹擔心，這公司一定管束很嚴，他不是個坐得住的人，干著活就想玩電腦。實習的時候我和他在辦公室被抓住過?！绷咒J發出抱怨。遠帆喝過水回答：“你們怎么能全辦公室一起玩電腦呢？經理總監會來的，至少要留一個人幫你們發警報吧?！眳邱厚坏购晚淀嫡f的投機：“我一開始還有點懷疑遠帆，但現在，我覺得你們是最完美的愛情?！?/p>

“你們倆幾乎差著一輩呢，真的感動我了。”她挽著淼淼的胳膊，兩個姑娘很親熱。“你看那林銳，同齡，門當戶對，還沒你們倆有默契，我說上北極，他偏要下南洋，太混蛋了?！表淀等讨Γ骸斑@是你對林銳的總結？”吳窈窕嘆氣：“這是我對那個不合格產品的研究報告。”

“吳窈窕，你有什么不能當面說嗎，敲什么邊鼓，早上你才命令我出去買洗衣粉，我跑了三家都沒有你要的那種紅袋子的，還坐出租車去買，貴死我了。”林銳的不滿引來遠帆的總結：“太可憐了，連洗衣粉都買不起，實在買不起就到小區外面銀行去貸款買一包，分期二十五年付款?！?/p>

林銳也沒因為這句而受教，反唇相譏：“我現在工作沒著落，房租是從飯錢里省的，我怎么才能不頓頓方便面，你給我經驗一個？我父母不同意我戀愛，你經驗一個？哼。”

“哈哈，林銳你其實是嫉妒遠帆成功人士吧？”吳窈窕不給面子，林銳“嘖”了一聲：“什么成功人士??？不就是穿個號稱奢侈品的西裝，臉上刷點粉在攝影棚一照，顯得昨天才吃過魚翅，說兩句我成功靠的是自己努力，其實滿臉嘲笑我們是窮人，坑別人掏錢嘛?！?/p>

“你真覺得做這樣的人沒勁？”淼淼問，林銳答：“有勁啊，虛偽的榮譽能換來虛偽的美好，比如某些美女虛偽的愛情?！绷咒J說的很解氣，還沒忘記補充：“淼淼，不是說你啊?！?/p>

吳窈窕忽然發問：“好多人都說女孩子柔弱點才能讓男的喜歡，我就是學不來，我習慣了扛倆水桶上六樓，淼淼你又有才華又強勢，不是也感情生活很好嗎？”陳浩淼微笑：“是啊，認為裝柔弱能得到婚姻是不對的，對同事可以裝，那只是你的工作狀態，對婚姻難道你能裝一輩子？男人需要的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女人，嬌弱帶來的了虛榮帶不來安全感?！?/p>

吳窈窕點頭。淼淼邊開飲料邊說：“我想，對于你們倆的矛盾，我倒是有點經驗。”林銳急忙問是什么。淼淼微笑道：“現在你們家以及全社會年輕人的主要矛盾，就是戀愛結婚對房子車子票子日益增長的需求，和各種收入十分缺乏的矛盾。收入不能增長，就減少需求吧?！?/p>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虧待吳窈窕呢。再富不能富老公，再窮不能窮老婆，我必須恪守！”林銳“斬釘截鐵”完畢后，又慢慢轉向吳窈窕：“媳婦，咱還是縮減點開支吧，行嗎？”

吳窈窕又抱怨：“行行行別岔開話題，我忒討厭他胡哇哇，一點小事吱哇亂叫，男人別那么咋呼行嗎？”淼淼給遠帆使眼色，遠帆語氣很輕，但說的很誠懇：“你們畢竟是年輕，總是向往所謂沉默深情的男人氣概。沉默的男人是很有魅力，但大多數男人的沉默背后，不是閱歷、深情和溫柔，而是空白，感情的空白。吳窈窕，林銳咋呼是因為在意你?！?/p>

李海豹方面?！拔野l覺你不太樂意借鑒國外游戲行業的成功經驗，為什么？”對方還在考量他，李海豹胸有成竹：“我們習慣于抄襲別人的成功方法，并且加倍，認為加倍就是好的，從來不是，那只能讓我們繞遠路?！?/p>

林自遠向他伸出手：“我為公司得到了你這樣的人才而高興，下周一來上班，試用期三個月，工資這些我們都談得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現！”張寬行和白治宇早垂頭喪氣的出去了，門都沒帶上，李海豹出門前就聽見有人議論：“真漂亮，這是誰家的姑娘？”

“是誰的女朋友吧……”不少等待面試的人在嘀咕。是張夢妮嗎？他真的很想在第一時間看到她，告訴她這個喜訊，表達對她的感謝。李海豹心懷希望的出門，卻看見陸文君站在那里：“李海豹！”她穿了一件從未穿過的美麗衣服，絲綢，鑲嵌著珍珠，花繡如春天的森林。

“原來是你的女朋友，面試成功了，老婆還這么漂亮，真讓人羨慕！”出來喊下一批面試人的男職員拍他的肩膀，表示羨慕。陸文君滿含笑意的轉了一個圈：“李海豹！恭喜你，我來迎接你啦！”她的裙擺飛揚，充斥著黑白灰的屋子，頓時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她雙手垂下，輕輕握起，這是小淑女最常用的姿儀，恬靜優雅。她就這樣等待著李海豹。面試成功，美麗的女朋友，這種虛榮剎那間占據了李海豹的全部身心?！昂?，咱們走！”李海豹摟住陸文君，在旁人的祝賀聲中下了樓，攔下出租車，相擁而去。

林銳和吳窈窕都想說什么，都沒說出口，淼淼暗地里小聲說：“世態炎涼?！眳邱厚换仡^：“什么叫世態炎涼？”淼淼一臉理所當然：“李海豹沒工作的時候陸文君離開他，現在又來找他了嘛?！彼Z氣里頗有不屑。遠帆眼神示意淼淼不再說下去，淼淼不肯：“什么叫世態炎涼？就是如今畢業的同學都一樣，十年后，歡迎校董視察和非本校指定擦皮鞋者不得入內，的區別?！?/p>

李海豹和陸文君自然是不會聽見的，他們笑的很幸福，就像最初相識的時候，在江邊的那個吻一樣甜蜜。張夢妮的樣子偶爾在他意識里閃過，卻也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