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在羊腸小道上依山而坐,將自己藏在山的陰影里。她的心情忐忑又焦灼。七月已下去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依然不見絲毫動靜。
會不會出了什么岔子?七月能平安回來嗎?劉大爺會不會拒絕他的幫助?桃子如果跟七月離開,劉大爺會不會憤怒失控……青艾左思右想心神不定。要不是擔(dān)心暴露自己從而影響七月的救人計劃,青艾恐怕早就去奪命崖邊俯首而待了。
突然,一首動聽的童謠在不遠(yuǎn)處響起,聲音清脆如風(fēng)鈴,蕩人心魄。青艾不禁想象著聲音的主人,猜測應(yīng)該是個美麗的少女。
聲音越來越近。青艾猛然想起七月的叮囑,背上冒出冷汗。
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山道上,不徐不急的走向奪命崖。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去那兒,七月和桃子隨時都有可能從崖下上來。青艾暗暗對自己說。她看了看手中的電擊防狼器,據(jù)說這是一款防御力極強又不會傷人性命的防身工具。但愿商家的描述與實物相符,她可不愿傷人性命。
青艾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在這種接近午夜的時分,還能一個人唱著歌出來閑逛,想必也非等閑之輩。不是高人就可能是精神病。
青艾想了想,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接著唱起了那首老掉牙然而又極為經(jīng)典的《魯冰花》。這飽滿的深情婉轉(zhuǎn)的唱腔,與對方可謂是棋逢對手。
對方明顯大吃一驚,因為她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而向青艾所站的地方走來。
借著淡淡的月色,青艾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她是如此清麗出塵,像山中的小精靈又像不諳世事的小天使。
青艾的腦中閃過一些模糊而不可捉摸的片段,莫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與七月熟識。多么神奇的第六感。
在相距不到半米時,兩個女孩同時止住了歌聲。
青艾感覺到對方投來幽深寒冷的目光,不覺打了個冷顫。想她一向自命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居然感覺到莫名的恐懼。真是活見鬼了!
“你是誰?”女孩問青艾,是稚嫩的童音。
“我,我迷路了……”青艾答非所問。
“我是杜鵑。你是誰?”女孩追問。
杜鵑?!這就是七月口中那個恐怖又難纏的小魔女?沒想到居然被七月不幸言中,自己真的在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關(guān)鍵的地方遇見了杜鵑。
青艾快速思考著對策。
“我是朱葉。”青艾信口胡編,“我好怕……”
“你怕的時候就唱歌嗎?”杜鵑的童音中流露出懷疑。
“我以為你是……”青艾欲言又止。
“鬼?”杜鵑的聲音瞬間變得非常世故而尖銳,如同鐵絲刮過鍋底。
“不是。我以為你是山中的精靈。”對于杜鵑語氣的變化,青艾心中暗暗吃驚。看來這個女孩確實有些不正常。
“呵呵……”杜鵑輕輕笑出聲來,“跟我回家吧,我家就在這附近。”
青艾假裝猶豫不決,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的右手緊握電擊防狼器。
杜鵑伸手來牽青艾。
青艾后退一步,巧妙避開了杜鵑突然伸過來的手。
“謝謝。你帶路吧!”青艾對杜鵑說。
杜鵑不再言語,轉(zhuǎn)身走往自己家的方向。
好險!青艾輕輕拍了拍胸口,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杜鵑身后。
穿過一片荒草地,下了小斜坡,刺槐林遙遙在望。
那個瘋女人此刻也在刺槐林中的土坯房里面吧。無論如何,自己不能繼續(xù)往前走了。上次僥幸逃脫如漏網(wǎng)之魚,這次可不能自投羅網(wǎng)。
“哎呦!”青艾腳下一滑。
杜鵑聽見轉(zhuǎn)過身來,想扶住青艾往前伸出的右手。
“啊!”一聲短促的尖叫響起,只見杜鵑直楞楞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青艾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蹲在杜鵑身邊。她伸手試探著杜鵑的鼻息,放下了懸著的心。
這款防身器果然威力超強又不傷人命。
青艾本來站起身已準(zhǔn)備離開,突然想起些什么。她取下背上的包打開,拿出一罐噴劑對著杜鵑臉部噴了數(shù)下,然后將噴劑放入包里,又取出一個迷你的圓形物體,撥弄幾下后放到杜鵑旁邊的草地上。
做完這一切,她步履輕盈的朝奪命崖走去。
奪命崖上。七月與桃子正焦灼的東張西望。
在這種白天都人跡罕至的地方,青艾居然不見了。如果世界上并沒有鬼的存在,那唯一的可能是她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杜鵑。當(dāng)青艾遇上杜鵑,兩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孩究竟會創(chuàng)造出什么樣的懸疑故事,則完全超出七月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
七月心急如焚。理智讓他帶桃子趕快出山,情感命令他必須先找到青艾。在山里多待一分鐘,危險就多一分。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
所以當(dāng)青艾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nèi),七月立刻激動的跑過去,緊緊擁抱著青艾,仿佛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寶貝。此種真情流露,全然不顧有第三者在場。
桃子心中五味雜陳,感覺醬油比醋更多。有時她也會對七月身上所散發(fā)出的魔力暗自稱奇。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竟然也能發(fā)出星星一樣的光芒,也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上帝弄錯了。
“好啦,我們不能再磨蹭了。”青艾戀戀不舍的推開七月,同時幸慶著他在淡淡月色下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紅霞。
七月聞言頗為羞愧。他竟然差點忘了三人依然身處險境。
“桃子,下來,我們走了。”七月招呼著兀自怔忡的桃子。
青艾已率先向山下走去。
桃子下了奪命崖,跟在青艾身后。她身后是體貼周到的七月。三人各自懷著心事脈脈無語,只想極速逃離這個危險地帶。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驚無險抵達(dá)山腳。七月長長的舒了口氣,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自由了!”桃子歡喜的自言自語。
七月微笑:“祝賀你。”
青艾一手牽一個:“回去再慶祝,先上車。”
鐘叔已經(jīng)打開車門恭候多時。這位稱職的老司機,一直聚精會神緊盯著出山的路,分分秒秒都心系著幾位年輕人的安危。此時見他們平安歸來,不禁雀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