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生前是碰了什么臟東西？

安常逸命弟子將人抬去百草堂，上前一步擋在祝汐汐的身前，沉著臉對遠處指指點點的人群高聲道：“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當然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人心惶惶，眾說紛紜，最易出事。

祝汐汐沒有理會人群中的指指點點，轉身看向清月外銀裝素裹的世界，白雪鋪滿了大地枝椏，陽光無息的灑在上面，閃亮亮的，亮的很是扎眼。

太干凈了，所以不適合這個世界。

午后。

木得帥咬著指甲左瞅瞅身邊臉色難看的祝東，右瞅瞅一臉坦然的祝汐汐，不明白早上還好好的怎的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你們，想不想，吃……”

“閉嘴。”果然還是兄妹，這種時候還能異口同聲，同仇敵愾。

木得帥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安慰自己不要理面前兩個善變的壞人。

“是你做的嗎？”

“當然不是。”

“你有證據嗎？”

“人證物證？”

祝東惱怒的看著祝汐汐，不知道自己是氣這個妹妹心大，還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人證就在你身邊啊。”祝汐汐無辜的指了指身旁的木得帥。

祝東：“……”你還不如說沒有人證。

閉眼平復了一會兒，祝東又道：“汐汐，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也知道我們這些普通人在你眼中可能就是一個順手就能捏死的螞蚱。可是你現在是我妹妹了，你有家了，就不是你自己了。你要去控制……”

“你不信我？”

“我信你，阿爹阿娘都信你。可是城里死了人，人們以為唯一能夠稱得上安全的地方死了人。你懂不懂？這要比外面的妖怪恐怖的多，人心叵測，你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會做什么。也許那個清晨，你再回來，這里變成了另一個血腥的世界。汐汐，你懂不懂？”

祝汐汐沒回答，因為她真的不懂。活了幾萬年，她最不懂的就是人。她想過成為大慈大悲的神獸，想過扶持蒼生成為人人敬仰的英雄，想過為一處守護安寧，輕舟小灶，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可是唯獨這世人不許，她若是做了好事便是為了贖罪，若是發了脾氣便該打入地獄，若是受了懲罰便是君上英明，著實活該，若是得了委屈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憑什么，憑什么就得認這些荒唐的道理？

起身離開，祝汐汐走了幾步卻是駐了足，微微側過臉，溫聲道：“沒關系，哥，你不用怕，我護著你。”

她認了，不得已去認了。是，她活該，她就是在贖罪，她的確是自作孽不可活。怎么樣都是，怎么樣都可以，但是這一群人，哪個都動不得。

踏著清晨來時“吱呀”怪叫的白雪，祝汐汐手持破舟昂然向瓊花林走去。好像是自從祝汐汐上次一口氣斬殺了清月百里之內的妖怪，清月附近便沒有出現過妖怪的身影。祝汐汐并不覺得驚訝，按理說，是該結束了，能修成妖的畢竟是少數。就算是萬妖作亂，半年時間也該還這世界一個清凈了。

但是在青丘時才聽顏四說過，紅了眼的鬼車做出了傀儡和魔童，死去的人、妖，都成了他的掌中之物。人間各地出現了殺不盡的傀儡和魔童，除了……清月。

祝汐汐沉浸在安常逸這個蜜糖里慌了心，回來清月這么長時間也沒想過這件極其不合理的事情。若不是方才王嬸手心的若有若無的黑氣，她還能再自欺欺人滿心歡喜個幾日。

積雪開始一點點融化，嘀嗒嘀嗒的聲響在各處響起。祝汐汐突地一想，湖底，真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持劍而立，朔風凜冽。颯爽的紅衣被寒風吹起，襯得這滿山的漉漉白雪失了仙氣。祝汐汐飛至湖心拔劍出鞘，將靈力匯聚至劍身，“轟――”破舟破冰而入，將整個結了冰湖面震個粉碎。

披著乘黃皮的王八蛋一躍而出，咧者嘴笑得讓人惡心，輕巧的在岸上站穩了腳跟，“乘黃”竊笑道：“來的這么快，可是不好啊。”

“砰砰砰――”話音剛落，成百上千的魔童從湖底躥出，呲牙朝著祝汐汐方向襲來。

“你確定不回去看看你的心上人？”

身后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來的傀儡發出“啊呀”的尖叫聲手腳并用的從祝汐汐身后跑向他們的目的地。祝汐汐無奈召回破舟，眼中有無法遏制的怒火，厲聲朝“乘黃”道：“我要親手宰了你。”

親手宰了你，替二哥報仇。

閃身離開了瓊花林，祝汐汐瞬移至愁眉苦臉的安常逸面前，對著鳥籠一陣狂吼：“死白羽鵲，你再不出來清月就沒了！”

安常逸怎么也沒想到是這種操作，蹙眉看了看白羽小鳥，又看了看消失不見了的祝汐汐。想也不想的拿起了劍追了出去，不管怎么樣，肯定有一個有問題。

木得帥本來正在祝東身邊“心靈手巧”的繡著自己的蓮花手帕，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祝……流氓拽了過來。

有病啊，這么冷的天拽我來這里吹風？

木得帥搖搖頭轉身要走，祝汐汐又再次一把將他拽了回來。

“你干嘛！我要回去繡手帕！！”

“來了，快來了。”

“來什么………這是個啥？”

如同平地而起的一陣颶風，黑壓壓的夾雜著綠火的萬只四腳爬行的動物鋪天蓋地的殺過來，隨著他們的靠近，積雪被震的紛亂飛起，毫無反抗之力。祝汐汐以手心血祭出破舟，緊閉雙眼，低聲吼道“守”。破舟得了命令，化成白虎結界圍在了清月的四周。

安常逸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咬牙站在祝汐汐身邊，拔劍準備對抗接下來的噩夢。

“你來做什么？快回去！”祝汐汐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想說的話被人搶先說完了。

真的好氣！

不可思議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安常逸試探喊了一聲：“離兒？”

“不，醒醒，她不是你的離兒，她只是個鳥人。”

白羽鵲：“………”你才是個鳥人，你全家都是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