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靠在椅子上的這一覺睡得很沉，以至于都已經感覺到了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但是下意識里還是不想醒來，然而想叫醒她的這個人似乎并不氣餒，還在繼續輕輕地拍打著她。

“默默，默默……”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自從進入異能世界之后，能這樣稱呼自己的人不多，程默突然想看看是誰在喊她。

睜開眼睛，四周昏暗，一個老式的燈泡在頭頂上發出微弱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略帶潮濕的霉味，一個衣著講究的中老年婦人正站在她的身邊，身后站著阿芳。

程墨定睛一看，有些吃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媽，你怎么在這？”

眼前這位講究的婦人顯然不是自己的媽媽，而是自己的婆婆，談沐陽的媽媽陽欣禾，之前見過幾面，但平日里的來往不多，說不上不對付，但也說不上很親近。

程默隨即又想起馮莫在醫院里說得話，談沐陽的家里人基本上都已經被轉移到這里了，所以談沐陽被第一時間送進手術室里搶救，肯定會有人通知他的家人。

“阿陽進去多久了？”婆婆陽欣禾有些焦躁，神色擔憂地問道。

程默揉了揉眼睛，但是身上沒帶手機和手表，只能憑感覺回答，“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吧。”

婆婆瞥了程默一眼，顯然是對程默的反應和回答都很不滿意，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真不明白，當初阿陽到底看上了你哪里？除了漂亮些……結婚好幾年，至今還沒生下一兒半女，阿陽是家中獨子，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婆婆的話很難聽，但是程默并沒有反駁，說什么呢，說自己和談沐陽是假結婚嗎，說結婚這幾年來兩人從沒有在一起過，怎么可能會有孩子？自己和談沐陽的秘密除了阿芳，估計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吧。

程默感到一絲絲委屈，還有一絲絲憤懣，心里面早已翻江倒海，但是面子上還是波瀾不驚，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做戲的功力了。

更何況，站在自己對面的是談沐陽的媽媽，是談沐陽最親近的人，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長輩，受點委屈就受點吧，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計較這些也沒有什么意義。

于是，程默努力壓下自己的小情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媽，您別生氣，一切……都先等阿陽好起來了再說……”

提到談沐陽，婆婆的臉上又顯出了悲傷無助的神情，“阿陽的身體一直挺好的……怎么這次傷得這么重，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談氏集團怎么辦，連個繼承人都沒有，我也不想活了……”

說完，婆婆忍不住掩面抽泣起來，阿芳連忙上前扶住了婆婆，“夫人，談總吉人天相，相信這次也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程默的心被婆婆的話堵得滿滿的，心里又煩又悶，但是看著婆婆傷心的樣子，又不能發作。

她站起身，忍不住向那個簡易的手術室望去，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馮莫也在里面，程默此時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但是想想周圍的人，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不免感到有些悲涼。

……

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了，馮莫一臉沉重地走了出來，程默一見馮莫的臉色就感覺不好，“馮莫，阿陽他怎么樣？”婆婆陽欣禾搶在程默前面問道。

“談總給自己注射的鎮痛和麻醉的劑量太大，目前雖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神經系統已經受到了損害，一時半會可能無法蘇醒……”馮莫有些猶豫地說道。

“馮醫生，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現在情況危急，我們需要知道最壞的結果。”程默忍著內心的不安，雖有猶豫，但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婆婆隨即白了程默一眼，但是沒有說話，反而看向馮莫，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馮莫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回答道，“太太，最壞的結果……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直到神經系統自我修復，但如果超過3個月還沒醒的話，可能需要再次進行手術治療……而在此期間，我們會隨時進行肌電圖檢查來判斷神經的恢復情況。”

“這里的醫療條件夠嗎？”程默看著防空洞里這間簡易的手術室，有些擔憂地問道。

“可以的，談總的情況雖然看起來兇險，但是需要外界輔助的條件并不多，主要還是依靠自我修復，這兒有監測肌電圖的設備，所以沒問題。”馮莫看著程默，認真地說到，“而且，目前這種情況，外面的醫療系統早已崩潰，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

“這一切都不是白來的。”婆婆在旁邊一邊擦干眼淚，一邊語氣有些不屑地對程默說道，“我們離開家的時候，以防不測，隨身攜帶了不少金條，正是有了這些東西，這里的人才愿意跟著馮莫、方久去找你們……否則，外面這么多人，怎么可能騰出人手，專門去救你們幾個？”

什么？程默一聽，大驚失色，心里不安的感覺更加重了一層，“這里……難道不是……ZF提供的臨時安置的避難所嗎？”

“不知道，反正就是通訊、電力已經全部癱瘓，現在基本上就是無ZF狀態，負責這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只要有錢，在哪里都管用，不對，現在錢都不好使了，必須要金條才行。”婆婆顯然年輕時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比程默還是多了許多經驗。

就在幾人愁云不展的時候，有兩三個全副武裝的jun人走了過來，“你們家誰說了算？”其中一個人語氣生硬地問道。

程默沒有答話，抬頭看向婆婆，只見婆婆轉瞬間似乎就恢復了正常的神態，“是我，你們……有什么事嗎？”

“你們家必須要出一個人，參加統一的防御工事！”

“小哥，我們家可是給過金條的，我兒子受了重傷，到現在還沒醒，能不能……”婆婆壓低了聲音，企圖說情。

“其他家都是至少出兩個人的，而且你兒子還占用公共資源，就更應該出人了……”另外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人不耐煩地說道，“這是上面的死規定，沒得商量，否則，只能把你們全都趕出去。”

“你……你們……”婆婆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別吵了，我去。”程默向前走了一步，“但是，你們要確保我老公和家人可以安然無恙地待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