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有有聽了一笑,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阿烏,說道:
“我昨天說過,有問題要問。問題就是:公子手上這東西,哪里來的?”
大家的視線,都落在阿烏的手上。阿烏的手指上,有一枚黑魆魆的東西,正是那枚扳指。
說到手上的扳指,阿烏的臉色也認(rèn)真起來,他并不知道趙胖子為什么要把這枚扳指交給自己,也不知道這枚扳指從何而來。那夜守夜人要殺自己時,也是看見這枚扳指后神情大變,然后收手離開,可見,這枚扳指絕對不是尋常之物。
他說:“不要叫我公子,叫我阿烏就好。至于這扳指……為什么問這個?”
宋元有有上前一步,從自己衣領(lǐng)里面拽出一根絲線,絲線底下,拴著同樣一枚黑魆魆的東西——一枚同樣的扳指,只比阿烏手上扳指稍小一點,有有戴在手上仍然嫌大,所以掛在脖子上。
宋元有有讓阿烏把他自己的扳指翻過來,看里面。
阿烏從來沒有注意扳指內(nèi)壁上居然還刻有文字,在有有的提醒下,才看見里面刻的是:“彤弓”。
阿烏看到這兩個字,恍然記起,這是傳說中后羿射日用的神弓的名字。
然后有有給阿烏看她手里那枚扳指內(nèi)壁上刻的字:“素矰”,這是后羿射日所用的箭的名字。
顯然,這兩只扳指,是一套的。
有有看著阿烏,笑道:“這下可以問了?”
阿烏噓出一口氣,原來原主人在這里,正好自己也可以問一下了。
于是阿烏說道:“這是一位……一位故人,在臨終前交給我的,他什么都沒有來得及說,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枚扳指從何而來。”
聽了這話,那邵婆婆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有有解釋說:“前一陣子,我派人去了一趟白駝城,將這一枚扳指送給了小豬姐姐的祖爺爺,北山大法師。這里面,涉及到一個幾十年前的約定。怎么到了你手里,奇怪。”
阿烏心里忽然劃過一道閃電,他猛地想起當(dāng)時達(dá)達(dá)曾經(jīng)給他講過的一件北山大法師的八卦:北山大法師的“老情人”給北山法師送了一枚扳指!難道,就是這一件?
他馬上把目光投向了旁邊那位極美的邵婆婆,難道扳指是邵婆婆的?這位邵婆婆,就是令北山法師多年之后仍然牽掛的“老情人”?
阿烏忍不住脫口而出:“邵婆婆,這扳指是您的?”
邵婆婆一愕,馬上笑了:“那是我家小姐的。”
阿烏心里快速流過當(dāng)時他和達(dá)達(dá)的分析,當(dāng)時,北山大法師說故人要來了。他和達(dá)達(dá)曾推斷,北山法師的故人,就是守夜人的“老祖宗”,就是這扳指的主人!而且,在白駝城的最后一夜,兩個守夜人要殺自己時,正是看到了這枚扳指,才神色大變、轉(zhuǎn)身走掉的!
阿烏倏地抬頭,看向有有:“守夜人!”
有有一愣,馬上笑了:“阿烏大哥好快的心思!”
這一句話,就是肯定了自己是守夜人的重要人物。
而此時,小豬心里已經(jīng)雪亮!有有昨夜說的“殺手組織”,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守夜人!
阿烏吃驚:“你是?”他又看向邵婆婆,心里驚疑不定,到底誰是守夜人的老祖宗?或者,那個老祖宗去了哪里?
邵婆婆笑了,笑得像少女一樣開心:“小伙子,不要看我,可不是我。我只管打打殺殺,別的事我不管。”
有有笑道:“你猜得沒錯,守夜人是我的組織。”
阿烏張大了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二爺也十分吃驚,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年紀(jì)小小的明媚少女,就是那個江湖上談之色變的守夜人的頭領(lǐng)!哦,不,“老祖宗”!
她昨天不是還在彈琴嗎?那曲子不是和煦溫暖嗎?他一時頭腦紛亂。
阿烏問道:“你就是守夜人的老祖宗?”
有有說:
“我爺爺才是老祖宗。他四十多歲才創(chuàng)建守夜人,所教授的人又大多年幼,所以都稱呼他老祖宗。他過世以后,這個稱呼沿用了下來。后來我父親厭倦了管理這些事務(wù),就把守夜人交給了我。我只好勉為其難,當(dāng)一當(dāng)這個老祖宗。”
小豬好奇問道:“你家男丁,不管這些事?”
有有無奈的說:“我哥哥與父親吵架,去年一怒之下游學(xué)去了,我沒有辦法才來管家里這些亂事。不過守夜人是爺爺留給我的。而且,我與哥哥訂好了,五年之后,他回來,換我出去……游學(xué)。”
小豬說:“老爺子與圣皇關(guān)系莫逆,你哥哥完全可以直接入仕啊,為什么非要游學(xué)呢?”
有有噗的一笑:“我哥哥是到大西洲游學(xué)去了。”
“什么?大西洲?”阿烏眼睛開始閃爍,他腦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
二爺?shù)溃骸按笪髦薅际切U夷之人,哪有我大天行的文明源遠(yuǎn)流長?何必舍近求遠(yuǎn),到那樣的地方游學(xué)?”
有有溫和笑道:
“咱們對大西洲有偏見呢。大西洲近些年來文明發(fā)展極快,絕不是天行大陸可以想象的。他們那里設(shè)立了好多大學(xué),教授與天行大陸不一樣的知識,我哥哥很喜歡。”
阿烏說:“等等,什么是大學(xué)?不是——太學(xué)嗎?”
有有笑道:“嗯,就叫做大學(xué),類似于太學(xué),但是和太學(xué)又不一樣。那里,教授的不是做官用的八股文,有物理、數(shù)學(xué),等等。”
“物理!我看過他們的書。原來他們講這個,怪不得令兄非得去游學(xué)。只是,他們收外國人嗎?”阿烏聽了極感興趣,一個勁兒的問。
有有掩口笑道:“我哥哥多交學(xué)費啊,看在銀子面上,總會收的。”
“再說,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早已經(jīng)立下了規(guī)矩,明確我家的孩子要去大西洲游學(xué)。并且。”
有有轉(zhuǎn)頭對小豬說:“并且,我爺爺遺訓(xùn),不準(zhǔn)宋元家子弟在天行大陸入仕。”
“為什么?”小豬大為奇怪。
有有一笑,沒有再說。
小豬轉(zhuǎn)而也就明白,物理之類的書籍,她也看過,一個精通這些東西的人,讓他到青鳶來做官,估計他也會格格不入。
阿烏就問:“你剛才說到,這枚扳指,隱含著幾十年前的一個約定?”
有有嘆道:
“既然扳指到了你手上,這就是定數(shù),對你說也無妨。而且,這只扳指既然落到你手上,你還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責(zé)任。
是這樣的,多年前,我爺爺和北山大法師約定,十幾年后,也就是今年——這時間由我爺爺確定,我家的人會以這枚扳指為信,出山辦一件大事,北山法師要給予幫助。”
阿烏道:“那為什么北山大法師沒有把扳指留在自己身邊呢?我聽說,收到扳指那天,北山大法師十分感慨。”
有有點頭:“我猜,送給你扳指那人,一定是圣皇的身邊之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