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意將相親的情況跟佳期與凌風大概說了一下。佳期的看法是,雅意的毛病在于眼光太高,張家俊雖然現在收入可能不怎么樣,但生活是一天天過出來的,如果他真的對雅意好,長相又是她喜歡的類型,還是值得考慮的;而凌風則認為,如果張家俊賺得不如雅意,還不如趁早甩了,對雙方都好。
雅意心中自然傾向凌風的建議,只是有些納悶:凌風一向不太給人明確建議,這次怎么突然轉了性?凌風答復:“你跟佳期性格南轅北轍。你要是一開始就不喜歡,誰也勉強不了你。換了佳期,只要對方對她好,即便一開始不是很喜歡,時間長了她很可能愛上對方。你不一樣,你鐵石心腸!”
“凌風,雖然最后一句話我不是很喜歡,但你這番分析真是鞭辟入里!恭喜你,你已經夠資格去天橋擺攤算命了。你最近找對象進展得怎么樣了?”
“我表姐介紹了她同學給我,才剛聊。”
“那你感覺怎么樣?”
“剛開始哪有啥感覺啊,慢慢來吧。”
“哎對了,我突然想問你個事。”
“啥事?”
“呃...沒啥。”
雅意其實想把心中對小漫的疑惑說出來,但猜到凌風可能會說“與你無關的事情不要細究,好奇心別太重”之類的話,便將話頭收住了。
雅意睡前接到大雪的微信語音,倆人就目前的工作聊開了。大雪現在在廣州一家大型廣告公司上班,公司剛剛空降一位副總,長得有幾分像井柏然,聲音超級好聽,簡直是霸道總裁的翻版。他外語超溜,跟外國人聊幾個鐘頭都不帶磕巴,不但辦事能力強,言行舉止還透著股貴氣。
大雪對這個副總贊不絕口,先是夸他思維開闊,又是夸他睫毛長、笑起來像明星等等,連連夸了十幾分鐘,聲音逐漸高亢,每句話都以“你知道嗎?”開頭,再以“超帥”結尾。
聽完后,雅意只是冷靜地問:“他結婚了嗎?”
“沒有,不過有女朋友。照片就在他辦公桌上,氣質大美女,還是官三代。”
“那你別胡思亂想了。”
“為什么好男人都被別人捷足先登?”
“因為我們沒有家世,也不夠美。”
“想來也是,我們能看上的男人競爭激烈,我們又沒有什么優勢能給到對方。”
“你明明是那么冷靜自持的人,怎么遇到喜歡的男生就這么不淡定了呢?”
“我其實一點都不冷靜...”
“不,你每次勸我的時候都很冷靜。”
“好像是這樣...”大雪哭笑不得。
周三的時候,公司請了一家廣東非常著名的4A廣告公司過來洽談合作事宜。這家公司雅意之前就聽說過,在行業內口碑一直不錯,收費也是出了名的貴。公司近幾年發展遇到瓶頸,有意轉型,這次請他們過來出謀劃策。因為代價高昂,自然十分重視。
對方一行有4人:40來歲的男人是項目主要負責人,雖骨瘦如柴,眼神卻十分凌厲,開口時有種大學教授的即視感——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用詞精準講究;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烏黑頭發挽成髻,雪白瓜子臉顯得分外精致,全身裝束將干練與溫柔融合得恰到好處,講起話來溫言軟語,即便否定你,語氣也像是在贊同;另外兩個人,一個是綁辮子的設計師,小年輕、大高個,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另一個是短頭發、大花臂的個性女文案,渾身散發著“我不好惹”的氣場,見誰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這些人站在大街上,個個都有百分百的回頭率,特別是那個大花臂。
想到大花臂也是文案,雅意就不由得多看了對方幾眼,而對方看到雅意就跟沒瞧見似的。
“切,我也是廣告公司出來的,自以為很了不起?”雅意氣乎乎地想。
別說,大花臂真的挺了不起的——不過這是在1小時后雅意才知道的。大花臂擔當了這次提案的主講人,全程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驚艷。
從洞察到構思,從解決問題的角度到策劃思路,徹底顛覆了雅意以往的想象。盡管雅意以前也參與過不少項目策劃,但基本都是中小型餐飲項目,對比下來,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過去,雅意一直在小企業打轉,寫的東西基本都是一稿過。這次才明白過來,不是自己能力強,是客戶要求低。最開始雅意進入文案這行完全是偶然:從野雞大學畢業后,她換過無數種工作:電話客服、前臺、文員、銷售、售后……都是些門檻低、收入差的工作。最糟糕的時候,她一年換過5份工作,不敢買衣服,吃個快餐也得算計著,找工作時最先考慮的不是前途而是公司是否包食宿,幾年下來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但好在雅意看書的習慣一直未變,看得多了自然也會寫些短篇小說,慢慢地周邊的人開始夸她文章寫得好,于是就慢慢轉了行做文案。這幾年順風順水的職業生涯讓原本自卑的她開始膨脹,越發沒了章法,現在想想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會議結束后,雅意整個人都不好了。前幾天她還異想天開想參加文案大賽,現在想來幸虧沒投稿,就這點“本事”還不給人笑死?
晚上回到宿舍,雅意打電話給大雪大大感慨一番。大雪并未像他人那般安慰她,而是說道:“你現在還遠遠達不到努力的程度。你必須調整方向,用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你若是想做一流的文案,就必須用一流文案的標準要求自己。先訂個大的年度目標,再把它分解成一天一天的小目標。多模仿一流文案的寫作套路,然后再重新組裝。當然這樣還不夠,想要寫出別出心裁的文案,必須要有跨界品味——跨界是創意的來源,平時多出去走走,提高自己的敏感度。”
“我很認同,不過道阻且長啊,只能一點點慢慢來了。你現在工作怎么樣?”
“有時候挺忙的,有時候就還好。我們部門老大走了,昨天的事。很奇怪,做得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完全沒有一點跡象。現在直接是副總管我們部門。我現在感覺真是人走茶涼——以前大家一起同事的時候,其樂融融的,現在老大一走,就好像從來沒有他這個人一樣,壓根沒人提起過他。在職場啊,真的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可能他有更多好選擇,說不定是被獵頭挖走的。”
“我猜也是。”